知她何意,他只无声扬唇,伸手接过,并未多看一眼,便直接揣入怀中,手上依旧在拨弄着火堆的炭火。
他太平静了,被她劫持为她所累,却从未对她出言不逊甚至动手反击。跳崖时她便知道,他身上的武功未必在她之下。可他依旧不走,实在让人难懂。
墨倾暗中观察他许久,终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最后眼睛睁睁合合真的要撑不住了,只得拿手撑面,强打着精神。
倏的一声轻笑从那人口中溢出,“撑不住就别硬撑了。放心,我保证你一睁眼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墨倾倒是想,但是她真不敢,万一见不到怎么办?此人是朝廷的人,又被自己劫持,无论是以墨倾的身份,还是明珠的角度,他都有充足的动机将她擒拿甚至斩杀。
仿佛看懂了她的顾虑,他又道:“就算你硬撑着,你觉得以你目前的情形,我要是想对你做点什么,你能抵抗得了?”
他在笑着,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晃照得他神色幽深又莫测。
他那一句,总觉得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墨倾拧眉,神色霎沉,厉声道:“你倒可以试试看!”
此话一出她便后悔,眼前之人白日里邪的很,处处令人出其不意,只是这会儿正常些,万一一刺激,他当真就来试试看,实在麻烦。她身上还未使出来的保命东西,已所剩无几了。
她面上依旧冷沉,沉静的外表掩藏着悸动的内心,稍有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他却未抬头,只拨弄着火堆,倏的笑出声来。
“真是难为你,这么个冷淡的性子,竟能在太师府扮了那么久的热情人。”
他突然侧过头来,认真问道:“其实你本身还是很灵动的吧?”
猝不及防他这么一问,她警惕的眼神霎时绷不住,只看了他一眼,便将脸转到一侧。
一道促笑溢出,他又道:“为了能扳倒裴詹,你也是挺拼的,竟敢只身潜进太师府。如今裴詹已死,我想墨昶泉下有知,也能含笑了吧。”
“!”
墨倾大惊,一时间错愕同警惕齐生。近九年来,在这个世上能知道她身份的人,已所剩无几。眼前之人,年岁并不大,怎会知道这些?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他扔下手中拨炭火的枯木,拿起刚才的绢巾擦了擦手,回头道:“猜的啊。”
她不信。
“能这么明目张胆想要裴詹死的,除了你们墨家,也找不到第二家了。当初他之所为,让整个太尉府一夕覆灭。不报仇的话,就不是那个暗夜逃命却坚强不哭的小姑娘了。你说是不是呢,倾儿?”
一声倾儿,将她整个人唤得怔在原处。这个名字已是她脑海中很久远的记忆了。除了常年闭关的青阳先生会这般唤她,这天底下再也寻不得第二个人了。
“是你?”
她记得她那夜逃命之时,在街头被困,有个少年郎救了她。但她早已记不清他的脸了,这些年来,她好像已经记不清很多人的脸了。
“什么?”
“不是你?”
他只扬唇,却未应她。
且不知是不是他,只是眼下她明他暗,就让墨倾很被动。他对她的过往甚是了解,她却连他名姓都不晓得。甚至不晓得他将她身世说破,是不是下一刻就要将她押回朝中复命。
“既然你知我甚多,肯定也晓得朝堂通缉我已数年。反正我现在自保都难,你何不直接押了我交给朝廷?届时漫说金银,想必权贵也是唾手可得。更何况我才杀了裴詹,现在都不知道是朝中几级钦犯了。”
不成想他点透了她,她却这般想他。他暗中一声促笑,面上现出一抹兴味神色。
“同银钱富贵相比,我还有更想要的。”
“要什么?”
“我想要你。”
墨倾一脸莫名,语气不善道:“你在说什么东西?”
再说怕是她要恼了,他扬起唇角微笑,看着她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