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答之干脆,好像生怕晚了她就要反悔一样。
墨倾眉心一凛,这声音甚熟,瞬间便让她忆起那晚夜黑风高,太师府外面的那棵歪脖树。
也不及多想,墨倾挟了紫衣男子转身欲下高台。奈何一群护卫挡在面前,势必不放她走。
墨倾有恃无恐,轻哼一声,直接将紫衣人扯到胸前,向四周的护卫高声喝道:“想保他吗?那就老实点。否则……”
她提剑便往他脖颈处再进了两分,冷冷沉声:“一剑抹了他。”
岂料被劫之人并未躲避,反而轻声道:“我怕疼。”
“闭嘴!”
但见还有护卫跃跃欲试想要近前,墨倾拧眉,指尖轻微一弹,半空划出一道白色弧线,有东西落入地上尸首的创口上。只听“嘶”的一声,一道白烟腾起,本已血肉模糊的地方,瞬间被化成一滩红黄参杂的尸水。
墨倾冷沉着嗓音,“怎么,还有要过来的吗?记住了,谁想阻拦,我今天就先化了谁。”
众护卫全被怔住,后退数步不敢妄动。
今日在场所有入席之人,均中了她的离魂散,现下周身发软使不上劲儿。席位间,有些文弱的已经神情恍惚瘫在地上,只有少数武将,还能勉强支撑站立着。这些人她也管不得了,只要她手中之人安好,后面一切好说。
她挟持着那人,一步一个小心的行至水无波身边。
“无波姐姐,你怎么样了?”
水无波方从群战中跳出,“我没事。小姐,带着此人一同撤离。”
“听见没有?备马!”
那人道:“门口就有马车。”
“我就要马!”
墨倾有些烦了,这人年纪轻轻,怎这般啰嗦?难道还当她不知,马车本就不如马匹快,更何况官行马车只是日常出行所用,所选马匹皆是温顺,跑起来更慢。
紫衣人摆了手,立即有人牵两匹马过来。
墨倾未动,只道:“让所有的护卫放下兵器,统统后退十步,背过身去。包括外面的。”
只听哗啦啦一片兵器落地的声音,随即就是整齐划一的后退声。于此同时,太师府的大门已被让出一条道。
“无波姐姐,我们走。”
只听得身后嗵的一声,墨倾忙侧目,水无波半跪在地,面色痛苦,一手捂着胸口。有鲜血正从她胸前汩汩而出。
“无波姐姐!”
“小姐,你……快走。”
墨倾难以置信,手上一抖,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小姐,快……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无波姐姐,你起来,我们一起,你起来呀……”
“好……一起。你先上马……”
水无波笑着,面上神情变得轻松。她以剑撑地站起身来,拧着眉走向马匹。
见她已至马边,墨倾自己便挟持了紫衣人上了马。为防他中途生变,上马前她先逼他吃了一颗毒丸,道是出城后自会给他解药。
为防他们背后放冷箭,墨倾本是打算让水无波先行,自己垫后。待欲驳马前,她急急回头,发现水无波并未上马,反而扶着马鞍,弯腰呕出一滩血来。
“无波姐姐!”
“走……去西南,公子在……”
墨倾已要下马救她,水无波情急之中,直接掷出手中的剑。剑刃擦过马腿,划出一道血口子。马儿吃痛受惊,一跃前蹄,撒开腿就冲出了太师府。
“无波姐姐……”
“追!”
护卫长一声令下,早已有人持弩,紧追而去。
马匹之间相距并不算远,但碍于前方马背上之人,后者并不敢贸然放箭。
马儿像中了邪一样加速狂奔,跑得快了反而不择路,一路奔驰越跑越荒,已与洛川所备之路南辕北辙。
这一处,墨倾丝毫不熟,两边荒林,眼前灌木丛生。待穿林而过,竟已行至断崖。
眼前已无路可走,墨倾不去勒马反而向马匹再抽一剑。马儿吃痛,纵身一跃直冲崖边。
马匹跌落的一瞬,她已纵身。双脚一点马镫,凌空腾起,伸手将后面之人带入怀中。
“抱紧我!”
禁军紧随其后,悬崖勒马,扬起一地尘沙。待往崖底看去,只见半崖谷的缭绕云雾,哪还见他二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