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琅有些得意地说,“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依旧无人回应,但他知道青冥在听、在看着他,也知道青冥不会像楚河、像任何人那样对异常的举动产生好奇与怀疑,不会深究这些话背后的意义。
十四岁那年,他第一次请命随军驻防。行军路上,夏至那天,尉风摘给他这样一捧红果,告诉他这蒛葐,也说了行远那样的话,哄他吃一些。
那时候他正因为什么事,正与尉风置气呢——是父王说要赐婚,要将皇长姐妙凝公主嫁给尉风。
他赌气说,「什么蒛葐,这是夏至果,我说的,这是夏至果!」
言琅模糊的视线里,依稀看到十六岁的少帅着说,「是我错了,这是夏至。但你也弄错了。」
他一听自己也有错,更来气,正要任性地跳下车辇,就被尉风一把拉进怀里,紧搂着不叫他动弹。
尉风说,「你若是女子,我定是要娶你的。但你是男子,我便只能终生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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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休整歇息,侍卫去猎食,青冥也去了林间。只不过仍是独行,不与其他人为伍。肖言琅下了马车,扫了一眼,预料之中的不见青冥。
行远心中了然,走上来正要同肖言琅禀明,肖言琅却一声不响地转头就往树林方向走。行远以为肖言琅是去寻青冥,赶忙跟上来说,“青冥一会便回了。”
肖言琅脚步一顿。
行远意识到自己多事多话,垂首道,“山林险恶,卑职担心殿下安危。”
肖言琅淡淡回,“不必跟着,我去走走。”
话虽如此,但荒郊野岭,青冥去和永乐王去能是一回事么。行远不敢多说,肖言琅继续走,他只能一声不吭地跟着。
七大枭卫之一,飞枝踏叶的连个残影都没。虽是跟着进来的,但青冥早不见踪影。
肖言琅突然停下,行远想事出神险些撞上去。一抬头,肖言琅正看着他。
行远话塞,叫了声殿下。肖言琅再继续走,行远不敢再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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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言琅独自前行,当再听不到行远跟随的脚步声,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肩背也重重沉了下去。
琼蕤林,他来过。
死别经年。
望舒刀、终岁刀、白玉箫、风然曲,权江焰火,暮云岭风筝,夏至果,琼蕤林……
终不过一句物是人非。
脚下积年落叶发出细碎的破裂声,不曾间断过的痛楚与煎熬,就如同这些细碎的声响,在每一个无人在侧的深夜将他反复凌迟。
右手无端隐隐发麻,指尖在抖。
握过终岁的右手,握着终岁刀斩下爱人头颅的右手。璟阳之乱,碎琼坡一役之后,他再握不了兵刃。
不知不觉渐入深林,肖言琅正四下张望找着什么,忽听碾踏声。
是捕猎的侍从——野莽丛林间有走兽四散奔逃,利箭飞啸。他刚要松懈,转瞬间就听到异样风声。
飞来利器。
肖言琅侧身欲躲,就在他动身时眼前闪过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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