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冰层覆盖的湖心之上,早已成年的张望正盘膝而坐,看着在冰面下活动的游鱼。
“大少爷,老爷书房有请。”
“我知道了。”张望起身,挥手散去盘踞在周身的元气涡旋。
书房,张望叩响房门。
“进。”
“父亲。”
“哦,是望儿啊,为父打搅你修炼了吧,快快坐下。”
端坐在书房椅位上的现任商室之首,张钧,在看到推门而入的张望后,原本紧皱的眉头都舒缓开来。
“不打紧。”张望摇头。
“不知父亲大人在为何事发愁?”
张钧目光在张望身上停留了片刻:“望儿也快该脱离凡境了吧。”
“不负父亲大人栽培,不出三年,即可脱离此境。”
“不错....”张钧摸了摸下巴,清了清嗓子。
“张家目前的形势,望儿可有自己的看法?”
“只是必然结果罢了。”
“哦?”
“张家目前的局势,不外乎是三室之困。
“而我称呼其为必然结果,因,还和张家的成立有着直接关系。”
张均轻轻颔首:“接着讲。”
“张家现存三室,力,治,商之所以会如此定格,是因涌泉建立的根本。
“是由张涌,张泉,和张心,三人共同所立,这三人也各自代表负责涌泉的三个方向。
“其中,力室所属,为三人中实力最胜的大哥张涌。
“治室为三人中心思最是繁多的二哥张泉。
“商室为三人中财力最为雄厚的三弟张心。
“三人中,张涌,张泉互为血亲,唯独张心是二人游历途中相识后,结拜同姓。
“三人中,也只有他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三室建立之初,张家正处在探索和发展的阶段。
“而紧随着探索和发展而来的,往往是危机和矛盾。
“其中无论哪个,化解起来都绝非易事。
“一山尚不容二虎,更遑论有着三位室首的张家,隐患的积累,就在这里。
“没有爆发,也只是因为此时有着更加严峻的外在危机所在,三股力量,缺一不可。
“所以张心在世时,三人虽有称份之别,却无实际地位之分。
“只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张心过世后,商室无首,势力衰退,张家内乱。
“力治两室趁机整顿的同时,打着壮大商室的名义对外开出优厚条件,大肆吸引玉玲境内不得志的能人异士。
“如此数量繁杂,却又心思各异的人共同聚集在同一个屋檐下,出事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只是为何事到如今才暴露出来,让我颇感意外。”
“嗯.....那为父考考你,若你换位谋之,该做何解?”
张望沉默了片刻:“对于这个问题,实际上早就有人给出了答案。
“张家目前所面临的三室之困,并非是第一次发生,只是上一次出现的时候,被一个更大问题掩盖住了。
“两者看似起因不同,但所表现出来的方式,却完全一致。”
张望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开始说起了别的。
“能够修炼之人,有别与普通人,除了力量外,最直接的感受是寿命。
“六十三,这个数字,这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是极为难能可贵,但对于一个势力,名望,手段,都到达顶点的普通人来说。
“还是有些太短了。
“我曾托人在玉宗查证,所能记载到的最长纪录是一百四十二,身份为宗门一位长老的生父。”
“好了。”张均听了此话不知为何,脸色沉了下来。
“身体功能衰退,常年纵欲,加之操劳过度所导致的隐疾突发,在张家即将爆发内乱的时候,这一切......”
“就算真的只是巧合,经过了此事后,对于相同的事情,张家又怎么可能不设防?
“甚至说,早已做好了准备?”
“够了!”
张钧一拍扶手,将张望的话打断,气氛房间中陷入沉默,张钧重新调整了下,开口道:“你先前所言意外之事。
“若非我已至瓶颈多年没有精进,暴露的还会再晚些。”
张望心中轻叹口气,不再对这件事多言,知道父亲张均是不会听他的:
“望儿受教了。”
张钧挥了挥手,示意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就此打住吧,你既然心里清楚,那为父也不再多言。
“前几日的三室议会上,我已与力,治两室首协谈,索要玉坊主之职位,计设第二涌泉,用作商室日后所居。
“你虽年轻了些,但深得族中各位胞叔认可,为父也相信你。”
张钧说着,将一枚戒指推了过去。
“里面有为父特意为你此行专程准备之物,是否要用,你看后自行决定,用后怎么处理也有详细描述。
“其他的各类文书和杂物等,一应也都俱全。
“准备一下,明日动身启程前往衡天,为父也会派遣心腹前去帮你稳住阵脚。”
“.......” 张望没有第一时间起身。
“怎么?”
“我走后,我弟弟他....”
“住口!”张钧呵斥:“今后,不要再和他有接触,此行重要异常,万分马虎不得,软弱之态,怎可成事!”
“........”
“我明白了,谢父亲。”张望起身,将桌子上的戒指拿起戴在手上。
“不要让为父失望。”
同天,涌泉城外,孙凡背着行囊,搓着双手,嘴里吐着哈气,朝着远方走去,行至一块巨石旁,突然停了下来。
“大哥是来责怪我不打声招呼就走的吗?”
“......”张望背靠巨石,没有说话。
“你如今要去衡天,我也就没有继续留在张家的理由了。”
“你准备去哪?”张望侧头问道。
“玉玲各地的氏族,我想先去那儿,走上一走。”
孙凡说完,等了片刻,重新问出了那藏于心中良久的话:
“大哥如今是否还相信,即使没有修为,我也一样能取得不弱于他人的成就?”
孙凡说完,又等了片刻,见张望没有说话,笑了笑:“也是。”继续朝着远方走去,抬头看天,嘴里小声嘀咕着。
“第二涌泉吗......”
和孙凡告别后,次日, 断心山下,几辆马车停靠在一侧,营帐围起来的篝火边,一行人正在歇脚,烤干因踏霜而湿的靴履。
一旁闭目养神的张望突然睁开双眼,紧接着从火焰光芒映照不到的黑夜中,一道道人影显现,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就将所有人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