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洄在寒冷的雪夜中跪了一夜,幸亏是在屋檐下边,没叫雪淋着,但也因为穿的单薄,加之又牵动了伤口,身体不知不觉的发起了高烧。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他跪不住了,迷迷糊糊的趴在地上,也能等到流泽来救他。
明烛打开了门,命令他爬进去。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几次尝试着撑起胳膊,都以失败告终。
爬都爬不动了。
明烛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心念微动便将他整个人扔进了屋里。
胥洄趴在干燥暖和的地毯上,头上冻住的血液在慢慢融化。
明烛关上门,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感受到背上踩过的轻盈,胥洄心不在焉的担心着明烛还是那么瘦,肯定又没好好吃饭,而且自己在外边跪了一夜,身上那么脏,弄脏了祂的脚怎么办。
明烛坐在床边,手指隔着大段距离轻轻一抓,便将胥洄提到了空中。
“呃……”
胥洄呼吸一窒,四肢在空中无力挣扎着,冻了一夜的脸本就发白,这下变得更加惨无人色。
过了一会儿他连微弱的挣动也无了,明烛注意着力道,在窒息彻底夺去他性命的前一秒钟松开了手。
胥洄仰面朝天的摔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惊慌感。
眼前的白茫散去,胥洄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外面的太阳还没有升起,光线昏暗,但房间里是点着灯的。
点点烛光照映在他的脸上,胥洄稳住了呼吸,心里想着还没有解开这段缘,明烛就要杀了自己,往后一定会对明烛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了他,他用剩下那一只眼睛痴痴的望着明烛发呆……这样纯白无瑕的天道,本就不该属于他。
“胥洄,你真是愚不可及。”
明烛赤着脚踩在他的脖颈上,并没有用力,隔着一层皮肤能感觉到胥洄正在跳动的命脉。
胥洄抬高了下巴,好让明烛踩得舒服些,他望着明烛痴笑道:“你还愿意碰我,便是再愚一些又何妨……”
听闻他的傻话明烛冰冷的脸上终于挂了一丝笑容,只是胥洄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在嘲笑他。
明烛缓缓蹲下身子,盯着胥洄那只完好的眼睛道:“你觉得吾会杀了你吗?”
胥洄努力睁大眼睛,欣赏着面前天道本尊冷若冰霜的模样,他有些可怜的恳求道:“明烛,待解了这段缘你再杀我好不好……”
明烛指尖在他那只结痂的眼睛上缓缓打转,轻声道:“吾为什么要听你的?”
胥洄知道他的那只眼睛已经烂在里面了,所以这么长时间痂越长越厚,他都没敢撕下来,可是现在忽然觉得痂太厚了,他都无法感知到明烛的触碰。
“我求求你了,明烛,我配不上你……等解开这段缘,你想拿我怎么泄愤都行。”
胥洄眼角泛起泪花,低声乞求着比神只还要尊贵的天道,不必为了渺小的他毁掉了所有。
明烛忽然笑了起来,笑得与从前开心时一样,抛却自己的处境,胥洄一时间又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