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再不闭嘴你就别干了。”
要不是对方家里长辈对他有恩,他非得让人立马滚蛋。
掌柜气的大黄南瓜脸都变青了:
“你看不上人家?老夫就问你,你自个手里有几两银子?你是什么名门望族高官权贵之后?”
客栈小二被问住了。
他家祖辈都在乡下种田,一大家子十来口人累死累活一年也不过图个温饱,能另外攒几两银子已是老天爷慈悲了,平滩到他身上只有更少的。
既然已经开了头,客栈掌柜决定把话再说的重一些,让对方记住这个教训,也省的日后不是对方给自己惹麻烦就是自个‘忘恩负义’把对方撵了。
“以前不说你那是给你脸面,你还当自个做的真好?说句难听话,要不是你在这客栈里干活,平时见到人家你敢吭声不敢?还不是低头溜过去?”
掌柜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不由得口沫横飞。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银子?真是那扮猪吃老虎的你这豆大的眯缝眼能看出来?
咱这客栈在京里那的确排不上号,可在这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去处,住一天下来也得花不少银子吧?
你想想真是那胆小的或是没银子的人敢来咱们店里吗?
只要人家敢来,不管有没有银子,那都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人你给他使脸色?你是生怕他不闹事?你那猪脑子就没想过?”
客栈小二又羞又气,又带着一丝恼怒:
“那就是谁都不能得罪了?俺真成了那受气的奴才秧子了?”
客栈掌柜的也是服气了,牛角尖钻进去的人真是想让人狠狠揍一顿。
他长吸了一口气,心里不住的念着做生不如做熟,与起再找个生瓜蛋再从头教导一遍,不如继续用这一个,如此再三勉强压下心里的怒火:
“还用说?你这才想明白?说句难听话,进店的都是大爷,都比你贵重。再说咱们做生意的要的是什么,要的就是和气生财。你要不是有个好老人,早几年就买到城里做你说的那奴才秧子了。
也别想着你家老人对我有恩,我不敢怎么着你。
说句实在话,对我有恩的是你的长辈不是你,大不了我就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何况我记得你这一辈也不是只你一个,你大哥虽然成亲生子了,你两个弟弟却年岁正好,实在不行我挑了他们两个过来,你家长辈也没话说。
你也别不服气,你只想想我说的话对不对,是不是对你好。想的开,你接着干,想不开,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吧,咱们店里盛不下你这尊大佛。”
说教完手下的蠢材,客栈掌柜甩手走开了。
他还有要紧正事要办呢。
当时虽然靠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多年做生意的手段软硬兼施了一番,将店小二弄出来的乱摊子收拾了——两波人平分了最后几间客房,都安顿下来,没有露宿街头,但遗漏的尾巴也得打扫干净——他不相信两波人没有一分不满。
红尘沉浮大半生,客栈掌柜见过听过许多稀罕荒谬的事,他从来不敢小看任何人,因此不管别人如何行事,在他的客栈里他决不容许他的客人带着不满离开。
很意气!
可也正是因为这点难得的坚持,他的客栈明明比同行价格贵许多却在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后,见证了无数同行的起起落落后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仍然屹立着。
打消后一波人的不满相对简单。
毕竟在怎么说,世上难逃前来后到的真理。假如后一波人中真有个来历大的,或许还有以权压人的可能,甚至因此不满,奈何店小二眼拙这伙人是面儿光,客栈掌柜能照顾到他们,没把他们赶出去已经够让人感激不尽了,如今人家再亲自上门赔罪,这波人除了心服口服已无话可说。
客栈掌柜心里也满意,告辞后来到了张知劲这边。
这边儿这会儿气氛很凝重。
张知劲住进客房时已然回过神来,他当即不忘先安顿好刘二女,一边又带着人好好检查了一番包袱家当,果然不一时有要紧发现——家里丢了三百两银子。
银子向来是刘二女收着,能摸到银子的除了他们夫妻,就是大姐儿并屋里的几个人。
会是谁呢?
张知劲隐隐有些明悟,心里的怀疑更重了,只是到底有几分不相信,正在这时客栈掌柜来了。
张知劲眼前一亮。
刚才在大堂他为什么愿意退让?
那是因为他知道客栈酒楼向来都是四面八方消息八卦流通之地,那些掌柜的也都是各地方上的地头蛇。
当时大姐儿‘无缘无故’失踪,当此之时救人要紧,奈何他人手短无鞭长莫及,关键时刻唯一的法子便是借势。
客栈掌柜的便是他看上的‘势’。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与其干巴巴的求人,不如先让对方欠他一个人情。
一切正按他的打算进行,可是又有什么超出他的估计,本该停手,可刘二女放不下,他张知劲也实在不甘心,他们想求个答案。
——到底大姐儿是丢了,还是她自个偷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