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俺知道她又把东西上供给家里那老虔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看俺饶得了谁。”
刘东吓的抱头窜鼠,连连答应:
“好,听媳妇儿的。”
瞅空儿,吃力的拎着篓子窜出门去了。
夕阳西下,大地逐渐寒冷。除了微消的雪,山上光秃秃的,放眼望去,乌黑一片,财狼虎豹,鸟虫人畜的声音俱无。
刘二女走在其中,要不是挂念儿子真想返回去,太瘆得慌了。
终于在她摔了三四个跟头,浑身热汗快塌湿棉袄时,狐子山就在眼前了,母子两个如何欣喜,如何抱怨害怕不必细提。
刘二女坐下稍微歇息了一会,两人便吃力的扛着东西回家。
不提途中多么艰难险阻,到家时天也全黑了。
若是以前,娘家送过来的东西刘二女怎么着都会送到上房。
一来,还没分家,子女无私财,家中所有东西都是公中的。一经发现,那绝对是一场‘世界大战’
二来,别看张知青在世时懒惰,但他却是难得的孝子,有什么好的,宁愿饿着老婆孩子也得敬上爹娘。
如此这般,再有私心,有自家人拖后腿,你也不敢藏私。
如今,有石舅妈的话在先,她倒不敢送到上房了。可东西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进家还没人看见啊。
张伯书人小鬼大,趁着母亲在院外放柴火,他吃力的把背篓藏起来,先跑回家‘侦探敌情’去了。
过了片刻,他又跑出来,马上小声催促:
“娘,快点,他们都睡了。”
刘二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声翼翼地从院中窜过,万幸,没人发现。
母子俩坐在炕上,刘二女就这微微的夜光,将篓子里的东西分成堆儿。
四色糕点,五斤鸡蛋,一斤红糖,这是送大房的礼。
小米,粗粮,咸菜,,白面,并一半红薯是一堆。
另一半红薯,白菜加上三个窝子另放在一块儿。
娘家,石舅妈给的钱没花完,刘东没要,如今又是一堆儿。
像是猜到了母亲的用意,张伯书不满的抱着大白菜道:
“娘,大白菜,我们去年冬天到今儿还没吃过呢。”
刘二女笑笑,取笑道:“小馋猫儿,就你精。”
她疲惫的道:
“娘也是没法子,明天只要去看金宝,你奶保管知道东西是你舅拿来的。都能送大房礼了,咱们母子能一点东西也不给?你觉得你奶会相信?
你奶那人这些年俺也了解一些,只要咱们主动上交,她是不会相信我有胆子私藏的。
更别说,她又时不时的来窑洞里翻检一番。
所以与其啥东西都留不住,还不如咱们自己先舍一些。尤其大白菜,这东西不好藏。”
张伯书怏怏的放下白菜,仿佛一只无精打采的小树苗。
刘二女心疼的摸摸他的头,故意哄着他:
“快别待着了,赶紧给娘想想,这些东西该怎么藏。”
藏东西好啊,这藏好了都是自家的。
他立刻神采奕奕,兴致勃勃地出起注意来。
母子两个该收拾的收拾,该藏的藏。
不一时,一切妥当。
刘二女趁着夜色,来到正房们前,小声叫唤:
“娘,儿媳有事求见。”
“啥事?”
过了一刻多钟,张杨氏怒喊:
“明儿再说。”
刘二女等了等,刚要回屋。张杨氏又道:
“说罢,偷偷摸摸的,小里小气。”
刘二女大声将事情说了,屋里静默了片刻,张杨氏吼道:
“滚!东西也拿走,俺不要你的臭东西。”
然后屋里咣当乒啷连声响成一片。
刘二女吓了一跳,她想到婆婆会生气,但没想到会这么生气,正不知所措,张老五大声吩咐:
“你回屋休息去吧,东西你跟伯书分吃了,不用给俺们留了。”
说完,屋里的声音也渐渐没了。
刘二女听着他的话像是真的,也不敢再待着,回屋与张伯书分吃了窝子,一宿无话。
次日,刘二女从宋氏那知道昨天的八卦,听着她的淳淳叮嘱,总算明白昨天婆婆为什么那么大火气了。
能不火吗?
不光大伯找公公说了以后不再接济的事,昨天,其他人也没在大房讨到好,婆婆当着亲朋好友的面丢了好大一个没脸。
刘二女绝对不承认她是有一些窃喜的。
不过,如今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
两房昨天差点撕破脸,她这赔礼还送吗?
思来想去,辗转难安,她终于下定决心,送。
十里八乡的规矩,不管送什么礼,逢四不送,只能上午送。再讲究一些,逢单不送。
今日二月初九,正逢单日,但九寓意好啊。
刘二女收拾收拾,提着陪礼上大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