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肥如州衙后,已近谯楼三更,司马攸命令各部不得扰民,一律不得出去饮酒作乐,这不禁让肥如城民一番赞扬,还杀猪宰羊的出来犒劳晋军,这不等齐王睡下,已近三更的街市依然闹哄哄的。
市民皆蹁跹起舞,载歌而诉边疆雉堞的锋镝燹烟,慕容鲜卑的大肆屠戮,以致邍隰之地皆道殣相属,百里之地无鸡犬相闻、惨不忍睹。
而如今以龠雅南,数历天伫,女垣楼闼外广袤悠扬、沂水舞雩,城内市廛酾酒篝火,妍妍盛辉,如人间桃源。
“太使屈啊,太史屈,你不用去齐王殿下那里了,陪兄弟我喝一点酒!”
“这哪里行,现在是殿前校尉,齐王殿下等会发现卑职不在,怎么办?”
“还什么卑职不卑职的,你是太史屈,是吴郡的第一猛将,不要这么只恪谦恭,应该痛痛快快!如若你执意要去,那你快去,也请齐王殿下一起来这喝酒,我这次没有功劳,总得给我颁一次苦劳奖吧!”
“好,好,我去跟齐王去说,让齐王跟你喝酒,还给你颁个大大的瑶珩玉昱的苦劳奖!”
太史屈使了一个坏笑,便走出州衙的一房舍,去见州衙中军廷堂里的齐王司马攸。
“现立刻驰马奏报于朝廷,说我们已经拿下了肥如,鲜卑慕容廆已如丧家之犬,逃于北漠!”
“是,齐王殿下……”
一名军部信差接了司马攸写好的军报锦囊后,便立刻往洛阳疾驰而去。
“齐王,军士来报,今日城垣之旁,发现的两个骁勇战将,经胡掳辨认,乃是他们的单于慕容涉归的儿子,一个为慕容衮、一个是慕容运,此二人皆万夫不当之勇,威震疆北一带,手使虎头錾金枪,还有马战斧,皆重达三百斤左右,勇猛无比!”
太傅张华固然熟稔慕容廆,曾经于洛阳有过一次推心置腹的谈阙,不过对于这两位骁将还一无所知。
“我当年曾对慕容廆说你必是治国之才与匡救时难的一代英雄豪杰!”
这思绪如旧识一般在眼前呈现,张华捋须而赞叹:“今日之败,也乃是我军有将星在,此星悬于荧惑之上,癯亮如阳,这北漠如同城垣之上的微微太白,所以势时颓败,而不堪一击。”
“哈哈……,太傅也信此术,不过天下英雄,不在少也,而在于伯乐居奇,不曾慧眼相识。”
司马攸自写好军报后,又取了刺城,心也放平了不少,遂与张华攀谈一番起来。
“我知你从少年开始便胸怀大志,操觚梁瀚,辞藻华丽、色丝韲臼、精彩绝伦。聪敏而又多才,图卦谶纬方技尽阅其数,亦注意修养身心,论坛讲道,使一方名士无不颙慕。”
茶香还在徐徐暖散,司马攸继续说道:“太傅亦言行谨慎,举止合乎礼度。见义勇为,周济危难。器量宽阔,胆识弘大,开始时虽然并不为人所熟识,太傅于是创作了《鹪鹩赋》,通过对鸟禽的褒贬,抒发自己的政治观点。名士阮籍在看到这篇赋后,感叹道这个人是王佐之才啊!”
“齐王真是客气了,我张华何德何能,只是碌碌无为的一朝堂官吏而已。”
正酣谈之间,突然剡木为札的门帘沉闷一晃,身影遽罣于烛火荧照的木壁上,从门畿而入一擐铠袍甲胄,腰系狮蛮兽帯,威风凛凛的将士,此人正是太史屈,身高八尺有余,面若冠玉。
“报告齐王殿下……”
“什么事啊!这么晚了入帐内,军士都有没有安排好啊!这城池尚且刚入驻,正需要抚平民心、警戒鲜卑反扑,你不去忙这些,找本王来干嘛?”
太史屈作揖一拜道:“王屯将军正饥肠辘辘,一个人在州衙歇军处闷闷不乐,所以卑职也陪他聊了一会,只是……”
“只是什么……”
太史屈看了看一旁的张华,把话哽在喉里。
“太傅在此,没事的,尽管说来!”
“王屯说要和齐王殿下一起掣觥酬酢畅谈!”
“这王屯,太不知本王的心了,现在刚入城中,不是洛阳府上本殿下可以陪他喝酒,现在在边境肥如,军务繁忙,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喝酒,非得还要本王陪着他……”
说完又有意无意的睇视一下旁边的张华,嘴边立刻被嗢噱揄笑所揞揜。
这让张华一下子顿觉尴尬,遂道:“这里微臣在,齐王殿下尽管去,王将军已厮杀一阵,并且腹中甚馁,他作为迂回包抄,才使我们可以进城,这应该去犒劳犒劳他的,实属正常。”
“好,那本王就不陪太傅大人了,太史屈跟本王一起走,去看看这一肚子憋屈的王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