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夫人郭槐在廷堂,刚才一直安慰着太子妃,你去看看吧!”
司马衷正腹中饥肠辘辘,睡到了快中午时分,太阳都已经有几丈之高,悬于宫殿雕甍琉瓦上面的茫茫苍空,虽然云层浓厚,但光彩透过云层,霁光旖旎于天空。
李苟见司马衷尚未用膳,便使唤婢女去用膳房端盏盘,自己则先出去告知了郭槐夫人。
司马繇也已到太子府,他在宫殿里闻听晋武帝在崇德殿大发雷霆,亲自銮驾前来,带领散骑侍郎、车骑将军王济来太子府问罪,担心的几乎要逋逃出这宫殿,隐匿人间,即使做一乡野村叟足已。
又一问宫中阉宦,才知是太傅荀勖代为行使晋武帝的监察之职,而太尉贾充为监督监察之职,散骑侍郎裴楷代为皇帝的司隶侍郎。
这让司马繇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天南地北,才觉辽廓明亮、清越弥笃。
“帛绢赶快重写一份,按照羊琉斐的字体模仿……”
司马繇一到太子府,便被郭槐夫人命令重写那帛绢之字。
“夫人,这谋逆反诗,绝对可以瞒天过海,掩天下人耳目,是太子妃重塑威仪,仍然光环四射。”
献媚一番陈词后,司马繇便绰笔掭墨,一?而就。
只见帛绢上写着:“郁抑甚千疮百孔,情志如高山流水。
不怕江山颜色改,只惜羊妾为女身。
若有凤翥腾云时,何须屦履轩陛愁。
悠悠风尘怀冠帔,抚杖簪缨绝楚王。”
“好!好!这诗足以能让南风不再跋跃有失,羊妃这大逆不道之心,证据确凿……,这次有了这诗,南风终于可以挽回自己犯下的过错了!”
郭槐大喜,一旁的卫尉郭隶也拍手称快,脸上残存的惊悚和颡泚,顷刻之间亦烟消云散。
而且让齐王司马攸失去朝廷名望,背负大逆不道、带甲胄夜闯太子妃,并且血溅轩栈,图谋不轨、惊吓太子的种种罪名,如非帝王胄室,及原本温和性情和近贤才、乐施于人的美德,恐怕必被晋武帝行以车裂。
如若遭此沉沦下去,那司马攸将百赎莫抵一失,再无出头之日。
“哈哈……”
郭隶不禁哈哈大笑,遂又想起那骁勇无比的王屯,自己尚不能与他过一招,就半招不到就可以结果自己性命。
而现在同样有逆转的机会,只要树倒则猕猴必散,一切都成为秋蝉之怜。
荀勖和贾充、裴楷带殿中军士汹汹来到太子府后,太子和太子妃早已在府门外谦卑相迎。
并且旌旃飘扬,礼炮齐鸣,氍毹衒烜,太子府里所有人都列队整齐,鲜亮袀袪,躬身俯拜,只见车辀缓缓驾入殿外。
绂冕朝服,紫绛锦袍,稠人广众之间,众目睽睽之下,荀勖和贾充从幰车上扶轼而下,散骑侍郎裴楷姿仪轩昂,紧随其后,只闻鞚靳铛铃,还留着驰骛坌土的琅琅振音。
“太子殿下,受皇上重托,前来太子府督察羊妃之事,搅扰太子,希望太子能予见谅!”
“皇上有旨,请太子府接旨……”
裴楷翻身下马,把晋武帝交给他的诏书拿了出来。
一阉宦便一气连贯的念了起来。所有人都下跪接听,伏身稽首于太子府前。
念完这谕旨后,太子府开始喧阗起来,屦踵叠嶂,经过一阵彼此的暄问,廷堂内则芗茗贮盏,擎杯叙怀里无不自在。
贾南风一改以往的冷面薄情,满脸端笑,虽然看过去不很自然,但因其本来其貌不扬,面色黑黝,遮盖了她的从心里透露出来的本质。
“这次太傅前来察明此事,就是因为身为太子的老师,既然太子府有锋镝之苦,这身为太傅,哪能推脱责任,所以荀大人躬身前来,实为令人肃然起敬啊!”
太尉贾充一番表介言语,言明的是此次查访的原因和目的。
同时抛砖迎玉,为了彰显太傅荀勖的权高位重,并且暗示荀勖在朝廷中的地位,及在晋武帝眼里的举足轻重。
“此番太傅前来,真是太子府的无尚荣耀,太子妃贾南风拜过荀太傅,祈禳太傅吉祥!”
“不必多礼,太子妃真的长大了,以往去贾府上,还是青涩小丫头,如今成了太子妃,臣等还真是见老了啊!岁月可如同劙刀!毫无人情可言呢!”
说完捋须微微一笑,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精神矍铄,看着悠悠敞亮的太子府宫殿,眸然之中,甚觉时光蹉跎,流年难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