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七斤在火堆旁轻轻摸上朝大兴的宿戈剑,片刻之后,一股凌厉却又含蓄的剑意便从剑上浮现……尽管三叔的宿戈剑七斤见过不少回,甚至摸过不少回,但当七斤领悟剑意后再来感受,情况又不一样了,这道剑意是说不出来的与众不同,因为自古凌厉就是与含蓄相对立的,就好像脾气暴躁与脾气温和绝对不是拿来同时形容一个人一样。
剑意须叟间扶摇直上九重天,最后在天际的云彩面前停下了脚步,尽管如此,但七斤并不觉得云彩能挡下来锐利的剑意,这股剑意不想刺破云彩的原因只是暂时不想,它很平静,绝非人间所有,它在潜伏,等待破出云彩的那一天。
朝大兴叫七斤来感悟这道气息,大概是为了七斤的修为做铺垫,可七斤却只能感受到这种浮于表面的矛盾性,至于更深入的它如何产生,如何运转,如何刺出,如何收回等等别的,七斤一概没有领悟。
这种话说出来很难以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就好比七斤见过的天机盒,知道它是藏东西的小盒子,知道它配饰华丽,至于其他的,就鞭长莫及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是大修为者的剑意,目前修为较低的七斤领悟不透也没什么,不过看了三叔淡然的表情,以及七斤内心深处某些不为人知的想法,他决定用心用力试一试。也是幸好宿戈剑的剑意对七斤的态度还不错,也不知是三叔刻意为之还是宿戈与七斤本就是旧识,它对于七斤的感悟并不是抵抗和排斥的态度,所以七斤还能坚持。
不自觉天就更加暗了,繁星尽数隐没在黑暗之内,荒郊野外,黑色覆盖了整片荒原,霹雳扒拉的火堆显得愈发明亮,被无形的气息一吹,飘摇不定撇向另一边,照的七斤的脸愈发沉重。
脾气差与脾气好,凌厉与含蓄,刺出与收缩,螺旋与缠绕……七斤若有所悟,眉头紧蹙。
黑色的天幕下,朝大兴正在望天,双手负在身后,高人派头尽显,他在看什么?是在看云彩后面的那一道天际吗?七斤盘膝坐在他旁边,紧紧握住那把阔剑宿戈,头垂的很低,越来越深入,宿戈在剑鞘中嗡嗡作响,七斤一把抱紧它,仿佛一放手它便要突破而去。
另一处马车旁,李成仁与谢红妆明显也感受到了不寻常,同样仰头看天,怀揣着无上的敬意。
然后,七斤猛吐出一口血,两眼闭上,举起宿戈递给朝大兴。
一切归于平静。
其他人颇为遗憾,七斤则是心神俱伤,大还丹迅速起了作用,如清泉滋润七斤的身体与心神。
朝大兴缓缓收回眼神,看向七斤,问道:“你感觉到了什么?”
“它很矛盾……它明明是世上最锋利的剑却要困在剑鞘之内,比那些老死埋在剑冢的剑更可怜……”
“它很委屈……”
天色忽地明亮,仍在深夜却给人一种白昼的感觉,繁星已出,银色覆盖整片田野,山林里的荧光也斑驳摇曳,身边的火堆烧的痛快,飘摇的火苗照得七斤的脸明暗不定。
……
……
很长时间过后,朝大兴看着七斤脸上神情,感觉到七斤懂了些什么,他很欣慰,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能领悟一点便是一点,现在的你还太弱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听着朝大兴这句话,七斤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往他发着脾气闹腾,口口声声说这辈子也不可能学剑的场景,阿爷皱着老脸哭笑不得,七斤不由地笑了起来。
夜色已然深沉,马车里补妆许久的谢红妆终于舍得下了马车,暮时便进山打猎的李成仁也带着丰盛的猎物回来了,杀兔,剥皮,上架,烤肉,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伴着烤肉的香气,柴火僻啪作响的声音,四人一马车在田野的空地间过了一夜,唯一的马车自然让给了谢红妆。
第二日清晨醒来,继续赶路,时间很紧,武林豪杰誓师大会已经如火如荼在开展了,而他们还要先去一趟沧州,时间本来就很紧,如果在算上其他耽误的时间,恐怕更来不及很明显,朝大兴这次不准备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