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李大人。”
在走到这名中年男子面前,皇甫琮无奈行礼出声,这是规矩,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无视规矩。
“不必如此。”
这名姓李的身穿武袍的中年男子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缓声说道:“你恐怕还不知道我来的意思,这次见你只是带来陛下的一道旨意,念你有功,擢升为征北将军,赏金百两......我既然跟你说过,没人会在意你的事情,你就应该相信,陛下的旨意我也给你带来了,你就不需要再如此紧张和担心了。”
所谓四征四镇,征北将军还在镇北将军之上。
可听到寒风里传来的这些话语,皇甫琮并没有因此而镇定多少,反而觉得这里的寒风越来越寒冷,连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才能活得这么久。
他瞬间就想到了两件事。
第一件,别看只是普通的调动,但他可是才从朝会出来的,朝会都没议论这件事,反而现在被人轻描淡写地拿出来,岂不古怪?
而面前这人能从陛下手中拿到这份旨意,自然是他的本事,他跟陛下做了哪些交易,没人知道。
第二件事,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有收获自然要有付出,这征北将军的名头究竟有什么用?这点小小的提升根本没被皇甫琮放在眼里,而与此同时要付出的,可能是一步一步要把他推入深渊的东西。
“怎么样,查的怎么样?”
“你应该知道,你已经上了船,就再也下不去了,你结了这道旨意,别人会怎么看你,别人还怎么相信你?所以,你面前的唯一活路便是继续下去,再说了,这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你当年欠下的债那么多,要怎么还?”李姓的中年武夫面无表情的接着说了下去。
皇甫琮沉思了半响,抬起了头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李大人,我手下尽是糙汉子,探查出来的不多,只知道偏南七郡加上东三道一带,前些日子最大的变故便是江家有一少年叛出,江家倾巢而出,追击过东林府边境,甚至有大军受江一瞻调动摆放在那名少年逃遁的路线上,可是后来依旧让那少年逃了。”
“江丞相?”李姓中年武夫神色乍变。
过了一会平静下来,依旧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别去碰江一瞻,让你的人别进东林府了,彻查那个少年的下落。”
皇甫琮的脸色更加难看,却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李大人,我手下不是你门中的好手,那少年消失无踪,要上哪去查?这些还都是好不容易查出来的结果,我营中兄弟在东林府留下了十几句尸体查出来的消息,要不是这次东林府中有军部出动,我还真是无处下爪,至于现在改如何,还请大人明示?”
阴暗的皇宫角落里,中年武夫笔直站立,静静沉思,不长的短须无意识地随着下颚翕动。忽然,看似波澜不惊的皇宫之中有了动静,一股强大的气息流露出来,这才使两人颤动,明白待得时间太长了,无法在伫立,相携往长安城外退去。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中年武夫寒声道:“江一瞻是个没腿的老虎,但老虎就是老虎,决不能轻视,老虎下爪,必有所图,问题所在还是出在那名少年身上。”
“总之,东林府不要去了,全力搜查那名少年的下落。”
“这将很困难!”皇甫琮抱怨道。
听着皇甫琮的抱怨,那名中年武夫略微一征,紧接着忍不住了,习惯性地用双手捶着胸朐,狠狠地咳了一声,这一咳就止不住了,接二连三的咳嗽,嘴里带着血,光听咳嗽声都让人感觉一阵揪心的疼痛。
很显然,他有病,而能令天地间的大修行者得的病,也必定是恶疾。
“再搭着军部的线,总能查出点什么来,多少拼一拼,多动脑子,东林府那些辅兵的路子,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该施压还是该给利,该用什么手段,你比我熟。”
“再一步,搜查不一定要认死理,不一定从江一瞻着手,也不是非要追着这个少年的踪迹查,你稍微动动脑子,世间任何事都有蛛丝马迹,也一定会查得出来。”
他漆黑的瞳孔恢复了冷静,唯有嘴角不断咧起来的模样证明他在遭受极其强烈的痛楚,雪白的武袍那一朵咳出来的血花分外耀眼,他冷静看着那一朵血花,面色更加阴霾了。
“换个方向着手,去查那些在东林府逗留过的人,看看他们还在不在,看看他们干了些什么,比如说,宋一卜。”
这个咳血的中年武夫很明显是个极有经验的人物。
皇甫琮的眼瞳微亮,轻声道:“末将明白了。”
他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告辞离开。
长安的天空,阴霾的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