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切顺利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传来一声“等等~~”
声音是从那个与另外两个马车配饰不同的马车旁传来的,在七斤的猜测中,这个马车就是江家的追兵。
情况在往坏的地方发展。
七斤的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起来,那个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白发老人就是开口之人,眼睛里泛着精光,这种见过很多世面的老江湖,不会毫无理由地叫停自己的,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还好的是,七斤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确认自己没见过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江家很大,不是每个人都认识的,七斤在江家过得也算是深入简出的生活,突然来了个老怪物,有很大可能也没见过自己。
老家伙缓缓走来,景轻玥很是郑重,长剑微微翘起,右手无意识地往剑柄上靠。相比景轻玥,七斤的反应还要更加沉稳一些,拿着细长的鱼鳞,用尾部轻轻碰了碰景轻玥的剑,提醒她稍安勿躁。
毕竟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江家是否察觉,或许只是兴起才叫停的,若现在露出马脚,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步一步走来,走的很慢,但一步一步仿佛照着某种规律来的,仿佛踏在人心头。
“你再说一遍,从哪来的?”
说话间,无限的威压扑面而至,压得人呼吸都不顺畅,而一起威压的源头,无疑就是来自面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大修行者!”七斤惊叹一声。
随后,他的双手微微震颤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用微不可闻般的声音,哀求道:“大人…我们是从襄阳张家来的,来办点事情,无意冒犯,这就离去。”
“笑话,你们若来办事,只要不冒犯朝廷法纪,谁都管不了你们,说的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我再问你一遍,你真是襄阳张家来的?你可要小心点回答了,若答的不对,嘿嘿....”这次的问话间,这名白发老人的威压隐去,眼神变得柔和,但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坚定,散发着令人不容抗拒之意。
个中威胁的程度,还在刚才之上。
七斤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声音微冷道:“大人,虽然你是大修行者,但我张家也不是吃素的,晚辈自付也没得罪你,如何以大欺小?还请大人报个名号,他日我张家定有回报!”
威压立刻又被重新点燃。
七斤的胸口如被巨锤击中,他从马上摔下去,立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头深深地埋下去,不敢在于白发老人对视。
不过在头低下去的一瞬间,七斤没有让人看到他眼中的得意,对于刚才的演戏,他觉得还不错,从小人物初次见到大人物时的震惊,到承受不了威压的害怕,再到因为害怕继而羞愧,企图用声色厉荐来掩盖羞愧的嚣张跋扈走狗模样,他觉得自己演的还不错。
而后就是一段沉默,白发老人在此之间一直没有出声,景轻玥连忙下马来扶七斤,共同维持一份弱势感,好骗取同情。
半响之后,那个白发老人才有了动作,一步一步再往近处走,继而立定,他就这样深深的看着七斤,一字一顿的说道:“张五爷身体如何了?年轻时候还跟他一起闯荡江湖,回头一想,也是许久未见了。”
“以大欺小,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七斤顿时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剧烈的嘶吼起来,演的戏从嚣张跋扈变成了仗势欺人。
“我张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怎敢如此欺我?你到底是哪家的人,江家,刘家,还是陈家?”
“至于五爷,老前辈,你行走江湖的招子最好放亮点,被人骗了还不知道,我张家上一代就只有四人,排号只排到四爷,从哪冒出来个张五爷?”
景轻玥也在一旁哭诉道:“怎么,我们犯了什么法,景军在此,你还敢如此以大欺小!”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旁边马车上也下来人了,开口劝说道,军卒在此,景帝一向提倡依法治国,才有了六扇门的存在来管制江湖武林,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由不得这些军中的人不站出来。
“那个张五爷也没说一定是襄阳张家,天下姓张的那么多,谁也没说非得是襄阳张家,是吧?”边上还有人找好了台阶给白发老人下。
也让七斤再次看清了形势,军中向来是以拳头说话,实在没必要这般没话找话,这两个军中的供奉为白发老人找台阶下,甚至有一丝丝的巴结味道,就说明这个白发老人的拳头最大。
“是有这种说法不错,但那个张五爷说的地方就在岳麓山上,岳麓山就在襄阳,离得这么近,莫非老头子真的被骗了不成?”白发老人继续道。
“你到底是哪家的人,这个时候了还要诈我?”七斤的面容微寒,他的目光也始终停留在白发老人身上:“岳麓山别看名字叫岳麓,但离襄阳还远,不下五十里地,相反,离襄阳最近的是荆山,你当我不知道?哼!”
“离得这么远?”白发老人的神容有些许疑惑,道:“怪不得,原来如此。”
七斤不答。
忽然,那个白发老人冷笑了起来,道:“谢秃子,来帮我看看这画,老朽老眼昏花,连瞧个人都不利索。”说着从兜里掏出半大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