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楼是一座不算很大的酒楼,但是酒楼地处繁华街区,所以有事吃饭喝酒的人与没事闲着喝酒吃饭的人就多,有钱有财有势的人上二楼,那里面富丽堂皇,是尊贵之坐。有钱但不多,有些权但却没多大名气的人就在一楼,所以一楼的人皆斯文,不会无是生非,不会粗吃吆喝,当然也就不能阔气场面。
可是,今天天外楼的生意却是格外出奇,二楼的客人不仅有富豪之人,却也有衣衫褴褛者,令人注目的还有两个僧道,而一楼的食客当中也不乏锦衣绫萝之客。
天外楼的老板是个满天麻的胖子,瞧着今天食客满堂,心里面便痒痒的盘算着发财的快乐,挤挤撞撞的麻子便也热闹般发着油光。老板得意,跑堂的却辛了苦,楼上楼下混身冒汗的跑来跑去,稍有怠慢,食客们便大声叫骂,但也说不准,有些食客一高兴,也稍赏几个钱给跑堂的,于是跑堂的便更加卖力,老爷、太太、大爷、小姐的亲热叫一番,末了便附在某个赏给他小钱的大爷或小姐耳旁极虔诚极讨好的偷语道:嘿嘿,我刚才给那个对你不怀好意的小子菜里,加了一勺汤,嘻嘻……是我的尿……
坏蛋是不分富人和穷人的,富人中好人不少,穷人中坏人也不少。有些人天生就是坏人的坯,不做点坏透的事就百爪挠心,做完坏事后就心中痛快的很,就舒服透顶。在天外楼做工打杂、吃饭喝酒的人中,坏透的人有,好善的人也有。
二楼上今天特别热闹,一僧一道,一个肥胖一个干瘦,肥胖的是个和尚,干瘦的是个老道,那和尚不戒酒,不戒肉,一双斗鸡眼也是色迷迷的,那老道却象个偷出山门的佛爷,酒只是随便一抿,菜也只稍夹一点,而两眼却是睡不醒一般,似合似开,一副阉鸡样。
在这一僧一道的隔桌,有五位年龄不等的豪客,出手大方,着衣讲究,言语亦是斯文有礼。其中最年轻的一位客人,亦生的美若潘安,紧随其座的是个姑娘,年龄大约有十之六七,长的面如桃花,身似细柳,一对似水若雪的眼睛,摄人魂魄,使看到她的人均不由得生出几分心思,男人们相入非非,女人们羞愧嫉妒。年龄最大的是位银须银发的老者,长的威严有余,气度轩然,一副大家风范。另两个人年龄均在三十七八之间,亦长相不俗,二人各在左右身边佩带着家伙,看情行也是武林中的豪杰侠士。
五人只管吃酒吃菜,说话亦是轻声细语的彼此交谈,全没理会其他人,只有那姑娘有时脸现怒色。原来那姑娘的方向正好与那胖和尚面对面,胖和尚一副色迷迷的小眼睛,一刻不停的瞧着那姑娘,嘴巴微张,脸皮上皱出几道得意的奸笑。那姑娘起先并不曾看他,但那和尚不光是看着姑娘,而且还用眼睛、嘴巴、手势来做一些下流的暗示,以引诱那姑娘,那姑娘岂有不生气之理。
那和尚只管贪恋美色,岂不知早有人对他恼恨在心。正在和尚目不斜视的盯着那姑娘,手里还端起酒杯要往嘴里灌时,忽感一道劲风往面首打来,想躲已然不及,好个和尚,身未动,手中的酒杯却已打出,只听“呯”的一声,酒杯被击成碎粒,再看袭来之物,竟是一粒花生米。
和尚大怒,出口便骂:“他奶奶的,那个龟孙王八蛋偷袭你家佛爷,站出来,老子摘了你的吃饭家伙。”骂声未了,忽然眼前一花,这次和尚已经明白,又有偷袭之物打来。胖和尚刚要反击,一旁的瘦道士忽的伸出两只竹筷,疾速一拨一挡,快如闪电般已将来物夹在竹筷之间,这次袭来的东西竟是一小段绿嫩嫩的芹菜梗。瘦道士夹着菜梗,两眼半睁,缓声缓语道:“云子龙的暗器功夫比二十五年前长进了一寸。”话音刚落,瘦道士一张口便将那根芹菜梗送进了嘴里。
这时,那位银发银须的老者忙把就要站起抽剑的两位中年人按下,头没回,话开口:“魔山北狼的功夫比二十五年前可长进多啦,竟然把我孙子扔了喂狗的一根菜梗抢去了,你不觉得丢朋友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