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杰洛特站在虚空中,三个黑点从天上落下,小女孩一只手拉着阿飞一只手拉着少女,安安稳稳地停了下来。巨硕无朋的蠕虫在不远处扭动着,吞噬了无穷的黑气后,它长出了数不清的节肢,细看的话它的身躯上全部都是虬结在一起的头颅,张大嘴巴痛苦地哀嚎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蠕虫的头上,男人的半身狂笑着,巨大的声浪席卷整个虚空,杰洛特勉强护住身后阿飞和小女孩,狂风吹乱了他金色的碎发。
“我的女儿,我的孩子,快到爸爸这儿来。”男人看见了小女孩,他伸手指了指,小女孩不由自主地朝蠕虫飞去。杰洛特拉住她的小手,竭力抵抗着越来越强的吸力。
“放手吧,大哥哥,放手吧。”小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露出一丝微笑,“我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
小手从杰洛特的手中滑了出去,他呆呆地看着小女孩飞向蠕虫,溶入到它丑陋的躯体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存。一只手从口袋中取出八音盒,杰洛特木然地握着小小的八音盒,木盒的一角深深地没入他的手心,血顺着他的手一滴一滴淌了下来,他却毫无感觉。
“现在,只要得到你的灵魂,墨戈就可以彻底降临了。这是你的荣幸,外乡人。”半身人得意地笑着,蠕虫山一样的身体扭动着朝杰洛特爬了过来。
青年闭上了眼睛。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种更为浓郁的黑暗笼罩住了整个虚空,诡异的低语回荡着,古旧的羊皮纸在杰诺特眼前铺展开,但他并不看羊皮纸,而是默念道:“我需要更强的力量。”低语消失了,随即杰洛特能听懂的语言响了起来,声音在虚空中回荡着,宏大而神秘。
“如你所愿。”
时间又开始流逝。
杰洛特看着飞速逼近的怪物,露出了一丝微笑。无穷无尽的黑暗气息从他身上涌出,逐渐淹没他周围的一切,除了他身边的两人。浓郁到近乎液体的黑暗中,无数细小的生物飞了出来,在空中翩翩起舞——那是一只只黑色的蝴蝶。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蝴蝶扇动的翅膀是一团团肆意跃动的黑色火焰。
一只蝴蝶落在了蠕虫身上。山一样的怪物突然停了下来,男人沉默了片刻,问道:“这是什么?”
更多蝴蝶停在蠕虫身上,黑色的火焰在虫身上蔓延开,瞬间就烧成了一座巨大的火炬,蠕虫像蜡烛一样开始融化。
“这是你的罪。”
半身人是最后融化的,他一声不吭地消失了。漫天的蝴蝶悄然破碎了,化作无数飞灰。死寂的虚空中,不知何处飞来一只白色的蝴蝶,它轻盈地停在杰洛特肩上,青年似乎听见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他转过头,蝴蝶在他额头上轻点了一下,留下了一个白色的印记,接着翩翩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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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洛特醒来时天色正值黄昏,两行大雁从远方飞过。不远处的沙滩上,阿飞点燃了一处篝火,正忙着烤肉。见他醒了,急忙凑上来摸了摸青年的额头。
“太好了大哥,你终于退烧了。”
杰洛特看着阿飞的笑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怪梦,不知道该怎么说。”说着他摸了摸口袋,手突然僵住了。缓缓拿出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八音盒,边上是一个海盗玩偶,虽然很旧,但却被擦得很干净。青年眼泪倏然而下,阿飞在边上有些莫名。
次日清晨,两人扬帆起航,离开了这座岛。杰洛特站在船头,眺望着远处的海平线。栏杆上有一只小小的八音盒,两个小人正在跳舞,一支简单而温馨的曲子在甲板上回荡。
身后逐渐变小到看不见的岛屿上,波浪推起一层层细细的白沙,一个木质的小十字架插在海滩边,上面刻着一行字:
“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