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落日余晖洒在整座巨大的垃圾场上,似乎想给里边苟延残喘的人们带来最后一丝暖意,然而它终究还是落下了。夜幕如同一块黑色的天鹅绒,笼罩在这片土地上,黑暗之中时不时传来悉悉窣窣的细微响动,对于生存在这里的人们来说,这一天刚刚开始。而在仅有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此时正灯火通明,对于哥亚王国的体面居民们来说,夜生活也才刚刚开始。
距离中将卡普把收养的婴儿交给戈尔伯山上的山贼抚养已经过去七年了。七年,足以让时间在中将的胡子上染上几撮白色,也足以让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一个少年。幸运的是,自从这个大难不死的婴儿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曾经注视着他的某种诡异视线似乎已经不再将目光投向这里,然而冥冥中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荒山野岭上,两个半大的少年正肩并肩蹲在一个颇高的树杈上,有些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年纪小一点的,苦着脸,眉头紧皱,似乎在劝说另一个少年,而年纪稍大的少年似乎不堪其扰,从树上一跃而下,快速朝山脚下的垃圾站跑去。还滞留在树上的那位愣了一下,大喊一声:“艾斯!等等我!”随即也跳下树杈,追了上去。
两人一追一跑,在夜色笼罩的垃圾山之间穿行,直到一处有火把照明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艾斯扶着膝盖喘了两口大气,这才抬头打量着同样喘成狗的少年,嘲讽道:”我还以为你不敢跟来呢。“
火把摇曳不定的光线倒映在少年蓝宝石般的眼眸上,他有些紧张地四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才小声说道:“太危险啦,艾斯!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要是被抓到可就糟了。”
艾斯用力一挥手,决绝地说道:“我不会再回到那个胖女人身边了,所以我们今天就要搞到足够的食物。”他望向身边的少年,“杰洛特,难道你还想回去忍受那个胖女人的虐待吗?”
名为杰洛特的少年挠了挠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艾斯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一手勾住杰洛特的肩膀,两人头碰头窃窃私语了一阵,商定完作战计划,就准备出发了。这时杰洛特有些犹豫地说道:“艾斯,如果我们偷走毒蛇帮的食物,他们又去抢别人的食物该怎么办?”
艾斯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摸出一条粗壮的麻绳,随手搭在肩上,平淡地回应道:“我们不去偷他们的食物,他们也会去抢别人。在这个地方保不住自己的东西,被抢了也是活该。”
杰洛特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这才下定了决心,亦步亦趋地跟在艾斯身后,两人蹑手蹑脚地绕过火把照亮的区域,来到两座垃圾山之间。此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木屋,少年们看上去见怪不怪,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潜伏到木屋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