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沈正雄从小就啥都比较好奇,那时没有几家孩子能有的玩具,他却几乎都要拆开。
周田馨为这没少说他。
而妹妹周田香却说,“这样的孩子聪明,能锻炼智力。”
当时姐俩还开玩笑说,“那你给你外甥买。”
周田香说:“买就买,我给我姐夫要钱。”
周田馨:“哼!”接着姐俩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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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田馨不由又想起了沈正雄以前的事。
那还是在他四五岁的时候,正雄姥家。
有一天他正在鼓鼓捣捣的要拆魔方,周田馨看见了,就用手拍了一下沈正雄的小手说:“小坏蛋,干啥哪?”
但却被正雄姥姥看见了说:“干啥打孩子,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
沈正雄看着妈妈和姥姥。
姥姥拿过外甥的小手,对着他那被母亲用手拍过的地方吹了吹,然后说:“孩子,要听你妈的话,以后好好的东西不能拆,拆坏了容易,再往一块拢的时候就难了。”
周田馨以后又发现,每当自己做缝纫的时候,只要沈正雄在家,他就经常在一边看,小眼睛儿忽闪忽闪的。
而有一天正好绞线,沈正雄看母亲掀开了缝纫机头,就要过来也想看个究竟。
周田馨一想起这些,联想起沈正雄砸手这件事就直后悔,心里在想:”要是早告诉孩子不能自己掀机头,或许儿子就不会遭这罪了。当时砸手那会,孩子该有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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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黑白日月明,世上最是慈母心。
沈正雄虽然是在无常的命运与苦难中长大,但更是在家庭爱的氛围中成长。
一点点的,他终于开始变的懂事起来。
尤其是他把弟弟正中砸伤以后就开始稍显得比较明显。
慢慢的,沈正雄也懂得了父亲过去与现在的不同,爸爸妈妈的不容易。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的亲舅都莫名其妙的从姥家往外撵母亲,如果他再不好好带弟弟,母亲就会更操心,自己不懂事的话,别人就会更瞧不起。
有缝纫活的时候母亲周田馨就在家里做缝纫,没有的时候就去上班。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着。
一来二去的,沈正雄就到了上学的年龄。
但说起上学这件事,也还是费了一些周折。
那天沈正英带着弟弟沈正雄去报名。当时在登记报名的一个老师姓金,他问旁边的一个老师说:“他们家的这种情况能报名吧?”
那个被问的老师姓董,她说:“是沈天河家的吧?”
另一个姓金的男老师说:“是。”
董老师说:“可能不中吧。”
沈正英听了说:“为啥不中?他今年正好八岁了!”
负责报名的金老师和善的对两个孩子说:“先回去吧,让爸妈去问问,没准还许中呢。”
沈正英带着正雄姐弟俩只好回到了家里,把情况跟爸妈说了一遍。
沈天河不由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原来,沈天河自从被开除下放回家后,就变成了被劳动改造的对象,而那时被劳动改造分子的子女,不经允许是不能报名上学的。
有一段时间,沈天河时常就被传唤,然后和沈大民的父亲他们一起,接受贫下中农的训导和教育。
当时还有大民的老爹和老妈(昌黎方言,老爹,老妈,是指父亲的哥嫂,伯父,伯母的意思)。两个都是省里一所医科大学的教授。原因是由于沈大民老妈的家庭成分是资本家,老爹的家庭出身和父亲一样是地主,所以妻子就随丈夫一起,被戴着帽子下放回了老家,接受许许多多没有上过学的贫下中农再教育。这同时,两口子一边接受劳动改造,一边还总是给社员们看病,谁给钱也不要。
由于看病看的好,对人热情又不收钱,所以就经常有人这样说:“这么好的人咋还都是坏分子?”
但日子不多就又都回去了。
而后来却听说,两口子都死了。究竟是啥原因,没有几个人真正的知道。有的说是自杀,有的说是煤气中毒。全村人都为他们既心疼又惋惜:”为啥会这样呢?要是还在家里,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老天啊!这是为啥?为啥?...“沈大民的父亲哭的像个泪人似的。
沈大民和弟弟说:”老爹,老妈,你们安息!但愿人生会有轮回,咱也出身贫农!爸,挺起来,你还有我们!“
在这个世界里,任何时候都必然会是这样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者是将来会发生什么,好事也好坏事也罢,喜乐或者悲伤,一切都将成为过去。而那些所有的发生,也必然会成为我们每个人生命过程中的一段经历。
有的人或许愿意去回想,去反思,去聆听,去感动,去领悟,或者依然还是那样的无动于衷,过一天是一天的得过且过,甚至麻木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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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周田馨对丈夫说:“可咋说孩子也不能不上学啊!”
沈天河说:“我现在就去东升大哥家一趟吧,你说呢?”
周田馨说:“嗯,要不我也去吧!咱家跟东升大哥家老辈子上还有亲戚呢。”
沈天河说:“这我知道。”
周田馨说:“嗯。那我也去吧?咱都去好好跟大哥说说。不说有亲戚这一层,再咋说我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还有咱孩子的姥家和你姥家,还有咱孩子奶奶家现在的成分也都是贫下中农,贫下中农的孩子是允许上学的。”
沈天河:“是。这是对。但在我印象里,东升大哥是个比较有个性的人。”
周田馨说:“是,但他再有个性咱也不能耽误了孩子啊!还有,不是你俩关系还挺好吗?”
沈天河说:“那是以前工作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