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十六想改,不知来不来得及。”灵十六望向他,渴望从他嘴里得到些能慰藉自己的答案。
朝黎微垂了眸子,语气却如往常一样平稳,“自你闯入灵虚殿招亲,事后,旻一便将这门亲事昭告了青丘上下,成和长老表诚挚祝愿,也照你所说,择日将举行誓礼。”
整个青丘都知道了?!这下自己是真的完了,没事喝什么酒啊!灵十六这时候只想把自己塞到地缝里,越不见天光的地缝越好。
灵十六深深叹了一口气,却说不出半句话。
“扶生公子在紫墟部族也享有盛誉,品性这方面,但可不必过于担心。”
“十六清楚。”灵十六不知道自己在跟哪位神仙拗气,只是心头不顺,想寻处发泄。
朝黎看她这副丧气样子,不知是否又在想那些七七八八了。
他忽的伸出手,轻拂过圆桌上的一摊酒水,将那地方处理得干干净净,甚至比以往还要整洁。
“你若是想,便可化糟粕为精华,化荒芜为繁茂。”
话刚落,朝黎又轻一佛手,那立着酒具的檀木桌上此时竟又多了一盆水仙。伞状花序的白色花瓣优雅地绽放着姿态,其末端的鹅黄色又如神之点缀,将整朵花画得可爱至极。
“可真漂亮……”
“关于情爱,谁都不是生而悉知的人,唯有两方相处磨合,才能从中寻得真味。”朝黎将手收回宽袖,转而看向正在犯迷糊的灵十六。
她才不是在犯迷糊呢,只是不服他的话罢了。
“那金风玉露,蓦然相逢又算什么?”灵十六只是在问,她与他的初见到底算个什么。算个没有结果的喜爱,惊鸿一瞥的感叹,算个不知是否该表露心意的难题。
她断想不到,这番“金风玉露”的说辞,竟把对面那人的思绪拉了好远。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天上鹊桥一日建,人间七夕唱百年。
其实他也纠结不清,什么是情爱。金风玉露固然浪漫,然,却并非能抵世事变迁,生事百变。
朝黎淡淡勾了嘴角,“算是生命的蓦然光亮。誓礼大日,要保持笑颜。”
灵十六还没琢磨透他的话呢,他就像来去自如的风一样,忽的,又走进了一团白雾中,消失了踪迹,徒留下她一人静静品赏那盆静雅的水仙。
朝黎出了涎玥宫,独自一人漫步于无人的灵山一脚。他好像无心,却又有意地负手观望。青丘美景是佳,只怕疏忽了其他部族的进出情况。
今日他在大祭台巡兵,忽然察觉到气流异动。寻常的法力运作并造不成那么明显的异动,他于是心存疑虑找到气流源头,竟正巧在涎玥宫发现了受伤的灵十六。
只是灵若礼的修为仅仅止于九尾,况且对付十六的索仙咒威力不大,并不至于挑拨乱象。朝黎联系到十六方才的慌张样子,猜测她是留了不该留的东西在涎玥宫里。
他在水仙上施了明隐咒,摆置那盆水仙,除了教会她道理,也是为了从中窥探异动。
只希望青丘派去的密探消息可靠才好,帝尊,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物。
夜晚蝉鸣依旧,只比白天聒噪了些。
背离青丘白夜的那一白色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寂寥。他在那伫立了一会,忽的伸出双手,迎接那从暗无边的天际中忽而飞过来的一只火红大鸟。
“走吧,阿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