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正在榻上跟个烧饼一样翻来覆去辗转挣扎,忽然听到叩门声。
是谁能这么讲究?暗卫所的那几个崽子都是直接推门进来的。林默忽然对门外的人心生好感——是个懂规矩的。
“请进。”
林默从榻上起来,端坐到桌案前假模假样烹水煮茶。
来人一进来,他就吓得一哆嗦,开水往手上一浇——
“啊嘶——!”
他扔了茶壶一蹦三尺高。
“好好的煮个茶怎么也能烫了手?”苏景皓一边嗔怪的说着,一边从怀里拿了药膏出来放在桌案上,无比自然的牵了林默的手过来,轻轻吹了吹气,拧开药膏,挖了一块,小心翼翼涂了上去。
那架势,好像是在擦拭稀世珍宝。
切,装什么装,打我的时候也没手软。林默心里忿忿嘀咕。
“想什么呢?对我的怨言都快从眼珠子里跑出来了。”苏景皓蜷起食指,在他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弯起了眸子笑道。
苏景皓身上的龙涎香气息随着他的动作丝丝缕缕发散出来,林默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味道,让自己整个人都很愉快。
这个味道一定有毒。
林默瞪着眼睛看着他:“主——景皓,深夜过来有什么事?”
“瞪我做什么?”苏景皓失笑。
林默转了脑袋过去不作声。
瞪你做什么?你说做什么?你心里很该有点数。
“怎么,还为了那一鞭记恨我?”苏景皓柔声道。
“不敢。”林默生硬道。
“喔,不是不记恨,是不敢。”苏景皓故意拖长了声音。
林默张嘴刚要发脾气,苏景皓已经把手伸到了他的右肩上:“别动。”
不动,当然不动。那一鞭子下去,鼓起一道一指高的楞子,肿的发亮,痛得要死,哪里敢动。
林默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他。
苏景皓修长微凉的手指拂过他的颈后,利落解开了他脖颈的扣子,褪下他右肩的衣襟,露出那一条浮着红痧的楞子来。
白皙如玉的手指挑了一块药膏,轻轻柔柔涂了上去。
一阵清凉的感觉沁上心头,瞬间压住了原本火辣辣的痛感,林默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苏景皓在他的耳侧轻轻问。
他的气息,混合着龙涎香的味道和药膏清凉的感觉,化成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直直扑到林默的心底。
林默的大脑在一瞬间像是断了信号的老式电视机,呲呲嚓嚓,一片雪花——
苏景皓的呼吸就在他的耳侧,轻轻拂起他的鬓发。
林默浑身像是过了电一样微微战栗。他清晰感觉到自己某个位置在慢慢苏醒。
——“遇到那个人,你就行了,你信老夫。”
那个老大夫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林默整个大脑都一片空白了,像一块被擦得一干二净锃光瓦亮的白板。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