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朝他投来的目光大多是幸灾乐祸的,也有不怀好意的,好在陆修言早就对此免疫了。
不过比较有杀伤力的,是同辈那排看向他的眼神,尤其是倪玢的那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让他特别受伤。
陆修言不禁想起小时候和倪玢两小无猜的那几年时光,升入初中之前他们二人的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
可是自从证实了他是个普通人之后,倪玢的做派也越来越向着她的势利老爸靠拢了。拿自己当马仔使,像古代格格称呼下面的奴才那样叫他“小言子”,伤害大侮辱性也强。
之后这段青梅竹马的关系也因为会里的安排,走向了政治联姻性质的恋爱关系。
会里拉帮结派成风,上到叔伯,下到后起之秀,连外聘的人员也为了站队少不得选择自己的定位。
从小到大,虽然作为会长的嫡孙表面风光无限,实际上在会里他的身边总共没几个盟友。每次想到这些,陆修言都会有些精神恍惚。
不过很快,陆修言的注意力再次回归到倪玢所在的那排人那里,只听有人在说悄悄话:
“怎么回事......”
“诶,你说你哥.......”
“嘘......”
提问被立刻阻止了。似乎是瞧见了陆修言关注的目光,倪玢食指抵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见状,陆修言不觉更加受伤,他心里嘀咕道:
‘怎么?......连大舅哥的事也对我保密?’
为了避嫌,陆修言不得不别过脸去,假装被墙角的爬虫吸引了目光。
“静一静,现在副会长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不知不觉间,会里的上半年总结报告宣讲完毕了,一位四十多岁模样的壮年男子慢悠悠走到了香案与席座中间的过道上。
“接下去,刘某人仅代表会长,和大家探讨一下我们三公会的未来规划......”
说这话的时候,刘伯脸上洋溢着亲和力的笑容。
这笑容加上刘伯温文儒雅的谈吐,会给刚入会的新人产生一种平易近人的错觉,好像这位长辈与其他叔伯们极功近利的吃相不同,大有道骨仙风之态。
可陆修言清楚得很,这都是刘伯伪装出来的假象。准确地说,这是刘伯对外的商用表情。
只有熟悉刘伯的人才知道,这位保养得当的帅大叔实际上已经超过60岁了,而且三公会里的小辈们都知道,刘伯的手段可是出了名地雷厉风行。
‘呵,仅代表会长,谁要你代表啦?我爷爷远没到要你代表的地步。’
陆修言斜眼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刘伯,心中忍不住吐槽。
这几年,陆家的势力被慢慢蚕食,三公会的重要会议和仪式都交由刘伯主持。
在私底下这老头也俨然是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就连陆修言的爷爷也经常放低身段进行拉拢。
接下去,由于会议内容覆盖到了三公会全部的正式编制,刘伯的言语间净是些冠冕堂皇打官腔的废话,一点实质的内容都没有。
会里外围的人,尤其是刚入会的年轻一辈心知肚明自己无法参与到核心内容,纷纷开始神游起来。此刻,倪玢那排人里再次有人发问:
“你哥人上哪儿去了?不是说集训可以请假的吗?”
“我也想知道......他快一周没联系我了......”
陆修言的耳朵支棱起来,再次侦测到倪玢方向的对话。不过周围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多,嘈杂的干扰让他很难听清楚后续的内容。
陆修言的眼神偷偷扫视一圈,果然发现“大舅哥”没在那排人的座位上,不觉有些诧异。
倪景恒是倪家的长子,也是倪玢的兄长。
倪景恒认定将来陆修言与倪玢会结为连理,所以一直让陆修言管他叫“大舅哥”。
有一说一,这位“大舅哥”从小乖巧懂事、能力出众。志学之年后,做起会里指派的任务也是事半功倍、效率极高。
而且倪景恒继承了倪老爷子的耿直正气,可以说是年轻一辈里的骨干,老一辈眼里的希望之光。
往日里,这种大场面倪景恒都不会错过,有时候会上还需要他代表年轻一辈发言。
可今天倪景恒居然会缺席,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