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阿姨低头看去,就见一把钥匙插在门房的钥匙孔上,她立即停下动作,似乎怔在了原地。迟疑片刻后,娄阿姨的手从帆布袋里伸出来摸了摸额头道:
“唉,我老糊涂了,怎么会忘记拔钥匙的,好在你提醒我。”
随后她一边嘟囔着,最近的记性越来越不好,再下去要老年痴呆之类的话,一边自顾自开门进了房间。
陆修言暗自松了口气之余,立刻意识到原本门上拔不下来的钥匙此时已经被娄阿姨拔下带回了房里。他内心有些忐忑,不知道娄阿姨的脑子究竟糊涂到什么程度才会忽略这把多余的钥匙。
不过等老人家反应过来,也不至于上升到报警的程度,毕竟屋里什么东西都没丢。而且摄像头也没拍到任何证据,他在钥匙上和屋内也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陆修言从爷爷那里传承的这些手艺,虽说流传了上千年,却都不是什么可以申报国家文化遗产的东西。
陆修言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从小学毕业开始,他就逐渐明白了这些手艺意味着什么。
为此他烦恼过,恐惧过,他也想过普通孩子的生活,可一切的反抗终究抵不过长辈们的一句“为了家业”。
陆修言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再一次想通了一切。反正爷爷说过,咱们背后有人,咱不怕。
他整理心绪,重新展露笑颜走上楼去。
要知道陈玄度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必须要耐心安抚一番,还要引导他做好面对后续的心理建设。
之后,风平浪静地度过了好几天,转眼已是周末。一大清早,陆修言像个没事人似的在床铺边整理着回家的东西。理着理着,却发现陈玄度在旁边唉声叹气的。
陈玄度曾经透露过从小学开始他都是住校的,很少回家。到了大学,更加是将宿舍的一亩三分地当做了自己的基地。
平时周末剩下陈玄度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估计陈玄度的心境会有所变化。
“走,我请你去吃炸鸡。”
陆修言笑着走过去拍陈玄度的肩膀。
“不用。”
陈玄度却蓦然站起身,淡淡地拒绝,“我已经够高了,不需要再吃炸鸡了。”
陈玄度的这个笑话有点冷,弄得二人间的气氛尴尬又微妙,而且因为陈玄度背对着窗户,陆修言也看不清对方脸上摆着怎样的表情,只听陈玄度继续说道:
“我送你去地铁吧,顺便去市图书馆借点资料,接下去我还有一个实习面试要准备。”
“好。”
二人默默离开寝室,一路上相互也没有说话。
自那次之后,陆修言发现陈玄度很久没主动和自己聊天了。陈玄度是个聪明人,或许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隐瞒。
要不是今天陈玄度说要主动送自己,陆修言一度以为可能因为探门房的事就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二十分钟后,与陈玄度挥手告别,陆修言却辗转穿过人群从地铁的另一边出口走了出去。
来到附近的路口,一辆老牌红旗车正在等他。走近时,一位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大伯摇下车窗,随后指指陈玄度的方向问道:
“那个就是陈家的男娃子?”
“是的,李叔。”
陆修言熟络地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前方的司机-李叔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说道:
“本来那个是上几代的恩怨,把你们娃娃牵扯进来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不会,我还挺高兴的,权当多交了个朋友。”
“嗯,这几年你成长了不少,老陆也算是后继有人。连我们这些老辈子都跟着高兴。”
车子发动之后,李叔边开车边继续讲述着调查到的信息。
“你爷爷要我带件东西给你,就放在后座上了。哦,关于那个娄春梅,还有一点信息你最好了解一下,你知道他的父亲......”
陆修言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他目送着远处公交车站上鹤立鸡群于人群中陈玄度的身影,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有四个字很能表达他对于陈玄度的情感,那就是‘三生有幸’。
不管未来的命运如何变化,他只希望陈玄度今后永远是自己的朋友,而不会变成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