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极伸出手，想要接过那本白色册子，那巨人却突然把手缩了回去。

“你要拿酒来，我才给你看！”

陈极有些无语，说道：“至少得让我知道这是什么宝贝吧！”

巨人说道：“这个是跟妖怪有关的，是好东西！但是没有酒的话，我不能给你看！”

陈极道：“那么，至少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那巨人低下头去，说道：“我并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不记得了。”

陈极：……

那巨人又道：“对你来说，这是你的梦境。但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的世界，我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了，我不记得……

太久太久了，我不知道是自己忘记了，还是从来就没有记得过。”

他露出十分茫然的神情，双目变得黯淡无光。

那巨人想了想，突然往前两步，走到了陈极身前。

他看上去没有恶意，所以陈极没有动。

那巨人突然抬起左手，伸出一根指头，在陈极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点。

陈极闭目，一股信息涌入了脑海。

与其说是一股信息，不如说是一种感觉。

——一种无尽孤独的感觉。

陈极仿佛化身了那巨人，扛着一口棺材，在这个漫天灰雾的世界里穿行着。

无穷无尽、无限轮回，没有起点、没有终点。

在这里没有时间，每一瞬都是永恒，永恒又都化作一瞬，每一刻都是沧海桑田。

在这里没有空间，巨人无法左右自己的所在，无时无刻不在惶惑的世界穿行。

上一瞬，他还在戈壁荒滩。

这一瞬，他已置身高楼环伺之中。

下一瞬，他又将去往一处孤岛。

这有多久？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数万年？

这又是哪里？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前后。

眼见沧海桑田，世界循环演进，而这一切都似没有意义。

只有无尽的孤独、无尽的行走、无尽虚无。

他只是永远记着一些歌谣，循环往复地吟唱着。

……

陈极睁开双眼，感到前所未有的身心疲惫。

他瞬间懂了那巨人的感受，同时觉得他很可怜。

时间、空间，尽是他的囚笼，而他无法挣脱。

“你在这世界独自穿行，除了我，会碰到其他人吗？”陈极问道。

巨人道：“之前有过，现在有你。”

这句话很好理解，又很不好理解。

陈极的精神仍然有些恍惚：“你可有名字？”

“没人取。”巨人道。

“我要怎么拿酒给你？”

“你只要让酒挨着你的身体，然后心里想着把酒带进梦里，然后睡着，就可以带进来了。”

陈极叹了一口气，心念动了一动，身体骤然在漫天灰雾中消失不见。

下一刻，他醒了过来。

……

灰雾梦境的世界，果然不是前世所知的“梦境”。

虽然陈极现在无法理解，但猜测之下，它更像是一种平行位面。而世人做梦之时，意识短暂投射到了灰雾世界的平行位面之中。

只是那个高大的古人，为什么会被遗落在那个世界之中？

而为何偏偏自己又能碰上他？

陈极双眼无神，脑海中仍然残存着那种无尽孤独的感觉，有些难受。

他从床上爬起来，冲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陈极尽力清空那种孤独感，脑海中回想些美好的事情，比如萝莉兰的丸子头、娜娜的女仆裙、女皇陛下的丰臀……这才渐渐摆脱掉梦境中的感受，心情舒展起来。

走出卧房，来到客厅，开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