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出“银耳大王”应先生年收入过百万的事迹,还让人感到投资不会太大。庶盶立即致信电台询问相关事宜,电台作了简单答复并建议直接向应先生了解详情。经过多次书信往来,逐步认为瓶载银耳技术不复杂,投资也不太大。到当地多家医药公司一打听,银耳120元/市斤,有多少收购多少。第一次试验没有成功,应先生详细了解相关过程后,回信说是没有接种箱所致。根据接种箱密闭无菌原理,庶盶用塑料薄膜、医用胶布、木板木条等做了个简易接种箱,一试居然成功长出银耳。通过对投入与产出的折算,发现这是一本十利的好门路,这与所有技术资料的说法完全吻合。变卖黄豆等筹集了五百多元现金,庶盶踌躇满志的决心从事银耳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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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生产场地的问题,本队集体遗留的饲养场及其附属场地,完全可以作为银耳生产场地用。根据对方回函的介绍,如果能够将饲养场充分利用的话,一批生产半吨干银耳不成问题,一年可产三吨以上,两年下来干银耳就是六七吨,纯利润将过百万。针对生产银耳事宜,庶盶前去征求甄叔文姨的看法,并说出租借集体饲养场做生产场地的想法。对于生产银耳,甄叔和文姨极力赞成。对于场地问题,甄叔说:“你的钱多了用不完了咋的,要去租饲养场?我这里的房子这么宽,还不够你摆啊?就是不够用的话,马上修就是了嘛!”
身为甄祯的父母,能够对庶盶说出这番话来,显然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涉及到自己与甄祯的婚姻大事了。随着实践经验的增加,至少证明自己具有干一番事业的潜力可挖。如果自己长期务农的话,肯定能够保证甄祯将后的幸福快乐。可一旦从事其它行业,一切都是未知。甄祯到底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到现在尚一无所知,如果我们今生有缘,连她向往什么样的生活都不清楚,又如何保证她的幸福呢?从事银耳生产,将是个重大转折。尽管自己自信满满,但许多结果并不是依靠自信心就能够左右得了的。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将雪上加霜。同甄叔、文姨商讨这些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毕竟自己与甄祯的事尚未明朗,实际上也就是停留在人们的传言以及彼此的心照不宣。如今,甄祯又不在场,如果就这样冒然搬到他们家里去,就性质而言是对她的不尊重和不负责任,先同甄祯商量以后再做决定才是道理。
近一年来的时间里,自己与甄祯两厢情愿的迹象愈来愈明显。庶盶上街什么的,都要从她家旁边经过。她在家时,见庶盶经过,不止一次赶过来招呼叫进家里去。往往是三说两说,抬手便连推带拉,庶盶赶紧乖乖走进她家里。她母亲不止一次的当着庶盶的面,公开谈及过甄祯的婚事:“就是要专门选个受过穷吃过苦的孩子,才靠得住。”这话明显是专说给庶盶听的,因为要说吃苦受穷,真还找不出几个比自己更穷更能吃苦的。
正因甄祯在家时间不多,庶盶能够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和时间相对少,在一起时都从来没有涉及感情方面的话题。不过,外面的猜测、传言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甚至是捕风捉影的。例如,一天帮别人干活收了个早工,大家聚在一起玩扑克,庶盶坐在床沿边感觉不舒服,干脆脱掉鞋子盘腿坐到床上。这时,不少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庶盶的鞋底,继而似乎都露出几分惊讶几分会意的神色。这本来这是二姐给了几双鞋垫,可大家都没有直接挑明问,庶盶也无从解释。但从大家的眼神中,庶盶感觉十之八九又会与甄祯联系在一起。通常情况下,庶盶很难听见关于自己的传闻,但仍然不时听到一些关于自己与甄祯的传闻,甚至有关心自己的人直接问及与甄祯的事,这也表明甄祯和她父母肯定也会听到类似不少传闻。按常理,尤其是女孩子及其父母,如果对传闻反感,自然会极力澄清。可这些年来任凭外面的人们怎么说,彼此早就置若罔闻,泰然处之。不仅如此,甄祯还毫不避讳,几近屡屡主动与自己接近。在庶盶的心目中,甄祯已经挥之不去,纯粹就是自己梦寐以求,不可分割的另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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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盶发现,在与甄祯的交往中,自己几乎从未占主动,根源在于自卑心理所致,这与自己的身世是紧密相联的。
庶盶尚未出生之前,父亲在“大搞钢铁”时患上癫痫病,从而逐渐丧失劳动力,致使家庭日渐贫困。随着爷爷的去世,婆婆患骨质增生严重驼背和年事已高而丧失劳动能力,以及大哥读师范执教、大姐出嫁,七口之家的生活重担几乎由母亲一人承担。庶盶从十岁多点开始当半个家,最困难的两三年中,没钱买回煤油,几乎是天天晚上“打黑摸”。诸如玉米、小麦,全都是母亲在夜晚用腰磨磨出来,所有口粮都不用萝筛去麸皮,做出来的饭或面馍又黑又硬,吃进口中把唾液吸得一干二净,一口饭往往要在喉头反反复复吞咽几个来回才能够下肚。尽管如此,最艰难时每年近四个月要靠借口粮度日。不少时候,碗中饭里的胡豆叶、红薯叶要占多半。尤其是胡豆叶饭,苦苦的,哪怕宁愿饿着也不愿多吃一口。到庶盶初中毕业时,历欠生产队超分款累计近六百元。
在庶盶童年的依稀记忆里:仿佛雨后不久,突然一群羊子出现在眼前,正向庶盶所在方向奔来。原来,身后是一片绿油油的玉米苗,庶盶恰好挡在羊群的必经之地。羊群根本没把庶盶放在眼中,肆无忌惮的朝着庶盶滚滚而来。其中,两只高大健壮的公羊前脚悬空后脚立地,用它们头上的角,迅猛向对方撞去。“嘭”如同一声炸雷,庶盶听的胆颤心惊、毛骨悚然。决不能陷进羊群中,要么赶紧躲开,要么找个木棍什么的高高举起,羊群肯定就不敢过来。四顾不见木棍,便想立马折支长点的树梢。还没有撇来树梢,眼前出现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姑娘,冲庶盶莞尔一笑,赤手空拳迎着羊群吼叫几声,捡起石子向跑在前面的羊群扔去,羊群立即调转方向而去。看着随羊群离去的甄祯,发现她有着无限美丽、和善、机智、干练……
回到家里,见只有婆婆一个人在,庶盶就指着羊群问:“婆婆,那边放羊的小孩叫啥名字?”婆婆说出甄祯的名字。庶盶接着问:“甄祯几岁了”。或许是带有神神秘秘的模样吧,婆婆笑嘻嘻的望着庶盶:“咦!你才几岁啊,张口就问人家姑娘几岁了,是不是动了啥心思啊?我告诉你,她和你是同一年的。”庶盶怕再被婆婆取笑,便一溜烟跑开了。
第一次缺笔是把笔弄丢了,不敢向家里大人要笔。老师问清原因后,帮着借了一支笔完成作业。第二天该做作业时,庶盶正不知所措,同桌的甄祯从笔盒里拿出一支新笔放到桌上,又拿出大半截用过的笔,车好后递给庶盶。做完作业后,庶盶给甄祯还笔时,她却说:“是你的。”庶盶看着这支笔,外观和自己丢掉的笔一样,但分明比自己那支笔长,肯定不是自己的。拿着笔,庶盶想找句合适的话,可想来想去是无话可说。最后,只好默默无声地把笔装进书包。
自己纯粹是从苦水中泡大的,与甄祯家的物质条件存在巨大悬殊,在她面前存在自卑感也属于正常现象。关于甄祯的婚姻,她母亲曾经公开表明“就是要专门选个受过穷吃过苦的孩子,才靠得住。”尽管说儿女婚姻多半还是父母做主,但想来也并非是不顾甄祯的想法而独断专行之举。毕竟,外面对于自己和甄祯猜测的传言很多,对这些传闻,身为母亲多半已经询问过甄祯才对。就算没有询问过甄祯,身为母亲不可能置女儿的想法于不顾而擅自公开表态。换句话说,甄祯母亲的这种公开表态,应该同样代表了甄祯的真实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