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尼采
就像从火车上扔出的馒头能轻易把路人的鼻梁骨砸断,速度可以给物体赋予可怕的破坏力,即使是又小又软的馒头尚且如此,而对于步兵来说,骑兵冲击的最为可怕之处,是一头重达半吨的畜生发疯般向你撞来,而不仅仅是一根纤细的骑枪。
但是,即使骑兵对步兵有这样的优势,对于追随皮洛士的骑手们来说,依然有个难以忽视的问题
——人数的悬殊太大了。
但对于方阵中的步兵来说,无疑是另外一种感受。
三千人马编制的骑队,虽然有些折损,但仍然能排出将近一公里长。
时间已经临近正午,无遮无拦的太阳把泛红的砂土都染成白炽的颜色,蒸腾扭曲的空气中,鱼贯而过的无数红色骑兵仿佛真的在燃烧,已经持续战斗将近一上午的步卒们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下意识的吞咽干涸的口舌。
喀嗒喀嗒——!
联军的步兵沉默的看着从一箭之地外从容而过的骑兵长队,而正处于事实溃败阶段的安提柯军步兵同样也是沉默。
难堪的沉默。
大多数方阵都损失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员;
有很多方阵已经投降,其中有一部分放下了武器,而另一部分直接加入到敌人一方;
还有不少方阵正在步步为营的后退,尝试着在决定去向之前先尽可能脱离虎视眈眈的敌人和形迹可疑的友军;
最少的部分是直接溃散的,联军仅有的轻骑兵和大量的轻步兵奔逐着要把这些人兜住。
而现在,所有这些暂时从残杀中解脱出来的安提柯军的将士,正沉默的望着这支仍然坚持作战的骑队,望着那骑队中一前一后两杆大旗。
前面一杆是如火翻卷的红色,代表着冉冉升起的将星,皮洛士“神鹰”;后面一杆是丝光闪烁的紫色,代表着他们理应效忠的新主君,小安提柯“贡那特人”。
仍在坚持的人疑惑重重,装备投降的人犹豫不决,已经放下武器的人灵魂仿佛被刺痛,而已经加入敌人一方的人,则七情上面、目露凶光、恨不得把这最后的抵抗力量生吞嚼碎!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打下去!?
安提柯已经死了,就不能让战争这样简单的结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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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洛士此时无暇揣度别人的心情,他正处于一种超然的状态。
他驾驭着战马小跑前进,擦肩而过的空气持续不断在他和坐骑身上带走些微热量。
他的内心已经完全放空,只是旁光扫过,便将左侧的一个又一个方阵的状态尽收眼底。
他想象着他们因为肌肉酸痛而长矛止不住的颤抖,想象着他们在队列中逼仄而憋屈的操作空间,想象着他们被酷烈的太阳晒得头皮发炸……
他此时此刻清楚的知道,他不需要去反复思量考虑,他只需凭直觉去行动,就一定能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