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僭主原本也是逍遥派泰掌门的高徒,与剧作家米南德也是同门师兄弟,他演说、剧作、哲学、历史无一不通,着作繁浩,道行精深。攻城者敬重他的文名,特意关照使他从雅典全身而退。
本来如此也就算了,雅典政客就算为了不得罪于恩人也不会继续为难他。可惜他临了还拐跑了全雅典的梦中情人狄俄格尼丝,引发了公愤。
这不前几天还在底比斯陪相好逛街,居然就差点被追来的情敌捅了,所幸逃过一劫。于是底比斯也不敢再待下去,一对苦命鸳鸯干脆跑来埃及投奔同门师兄。
此刻法勒路姆人正端着酒杯跟师兄倒苦水:
“这《明眸时报》原本是个好东西,对于政治和学术、商业都十分有助益。可不知这报社的人怎么想的,居然专门用宝贵的版面刊登一些花边新闻——要不然我和狄俄格尼丝在底比斯待的好好的怎么会让人知道?”
托勒密笑呵呵的摸摸光溜溜的下巴:
“这报纸确实是个好东西,我们亚历山大里亚也应该搞一份,就叫《金字塔时报》如何?当然,我们肯定是不能刊登这些花边新闻的!”
“不妥不妥,金字塔本是陵墓,这个名字不好。”下面有来宾的就说了,“我看干脆叫《法老时报》,或者《救主时报》,这样多好?”
众人无不鄙夷——大家都是文明人,哪有你这样赤裸裸拍马屁的?
于是纷纷出言反驳,并提出自己的命名方案。一时间宫殿殿如同菜市场。
托勒密也不以为意,他跟近前的几位客人继续交谈,“这皮洛士年纪轻轻就能取得这样的武功,真有亚历山大当年的风貌。”
法勒路姆人却说:“武功如何还要看将来,不过他在人文上的成就已经足以匹敌亚历山大——人造纸、印刷、报纸,都是可以传耀后世的重大贡献!”
托勒密哀叹道:“可惜人造纸一出,我埃及的莎草纸产业必受影响,真不知道有多少人民因此生计艰难。”
“法老不必忧心。”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底比斯祭司,名叫曼涅托。
这个底比斯是尼罗河上游的神庙城市底比斯,而不是希腊城邦底比斯。得益于托勒密的统治,现在埃及的祭司阶层也深受希腊学术文化浸染,思想开放、热衷学术,往往擅长几何、历史、神学、炼金术,相比希腊的同行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曼涅托家学渊源,是以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法老的座上宾。他劝慰法老:
“人造纸的原理无非是利用了植物中的纤维。既然普通的杂草能造纸,纸莎草理应能造出更好的纸来。”
他向旁边的一位老者致意,然后继续说道:“只要有我和约瑟公通力合作,相信不出数日就能为法老造出埃及纸。”
被称为约瑟公的老者戴着一顶古怪的帽子,穿着素色长袍,却在边缘处以华丽的蓝边、流苏和金铃铛装饰。看到法老探询的目光,他笑着点了点头。
法老由是欣慰,俄而又想起一事,向老约瑟和曼涅托询问:
“之前和二位说到的‘贤者之石’,不知最近是否有什么进展?”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老约瑟缓缓开口,说着生涩的希腊语:
“法老,贤者之石是炼金学所设想的最高成就。而目前即使经过历代先贤数千年的积累,炼金术也仅仅如同揭开了庞大帷幕的一角而已。恐怕窝们有生之年都无法见证这样的奇迹。”
托勒密听了,抚摸着脸上的皱纹,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神色。
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清丽的声线毫不留情的斥责法老:
“有幸成为法老和学者,不思以仁政和学识留名千古,反而整日妄想以虚无缥缈的贤者之石来为自己延续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