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职工住宅楼下，赵晏清裹着外套蹲在花坛里，眼看着周围路灯下黑漆漆的楼影树影甚至车棚的影子，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他往花坛中央那棵大树的树干旁又挪了挪。

抬头往上方树冠看去，依稀能见到沈月陶盘腿坐在高高的树桠中间的身影。

赵晏清的内心于是多了几分安全感。

其实沈月陶并没让他跟过来守通宵。

然而放学后他站在校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抬手让司机自己开车回去，他一个转身又回到了学校。

“你也要守在冯青青家楼下?”

沈月陶疑惑的看着他，黑琉璃一样的眼眸中映着他的倒影。

赵晏清脸又红了，他低咳了一声:

“我…我是啥也不会，但我可以做好后勤工作!”

于是大半夜，赵晏清抱着全家桶蹲在了这里。

一只流浪猫轻盈地从他眼前路过，高傲的瞥了赵晏清一眼。

然后它蹲坐在他面前不走了。

“……”赵晏清丢出一只鸡翅。

一人一猫啃着鸡翅，和谐地看着星空。

高达五层楼的大树上，沈月陶正闭眸打坐。

她能感知到那对老夫妇的气场发生了变化。

从混沌寂然，到惊喜万分，又开始悲喜交加，逐渐变得平静和喜悦。

仅仅是在梦中见到了爱女，冯教授夫妇的精神状态就得到了极大的提振。

冯青青在梦境中紧紧拥抱着父母，细细诉说着自己对他们的思念。

她的执念也得到了很大满足。

沈月陶眉头微蹙，睁开了眼睛。

一般来说，亡者执念实现，他们在人间的存在也将消散。

今晚，原本是冯青青消散前最后的时间。

但是冯青青的状态不一样。

沈月陶发现，冯青青的灵魂反而变得更加凝实了。

老夫妇情绪稳定之后，冯青青在父母耳边轻轻道别，飘出了阳台，来到沈月陶身边。

她面容坦然，眼底虽然还有遗憾，但神情却淡定了很多。

“月陶，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我的家，帮我在消失前见了爸爸妈妈一面。”

冯青青微笑起来，半透明的身体踩在树枝上，裙袂飘飘，像秋夜的精灵。

“我准备好了，月陶，你送我一程吧。”

沈月陶眼神古怪，上上下下打量着冯青青，最后微微摇头:

“你现在…还走不了。”

冯青青惊讶地看向沈月陶。

沈月陶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她再度拿出了唐三彩玩偶:

“这事儿容我再研究研究，那啥，你先回去睡一觉吧，哭了大半夜了都。”

冯青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重新回到唐三彩身体里，说实话，她还真的困了。

沈月陶低头沉思，回想冯青青跟她住进环城路999号之后就一直沉睡，灵魂得到大幅度净化的事。

那座红砖小楼…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

早晨，K大食堂师傅刚刚打开门，一眼看见大门口站着一对年轻的学生。

“……估计是早起晨读吧，K大学生就是用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