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绕到房屋之后,牵出一辆牛车,将三人放至车上。
金思农蹑足在房屋左近细细探听了动静,确定四周无人后,便趁着夜色深黑,一手拉着牛车,悄悄从屋后一条小道行去。
这小道一路往东,行得十几里地,便来到一处隐秘的山坳。
在这山坳里,沿着小溪又行得十几里,忽见一木屋孤立在一丛竹林边。
此木屋便是供村子里的猎人和樵夫,打猎砍柴之余居住休憩所用,正因此处极为偏僻,实是躲避黑衣人的一处佳所。
金思农将几人安顿在木屋里,深觉周身疼痛疲惫,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待醒转时天已大亮,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一旁的婴孩和老者却还未醒转。
不一会儿,只见何婉静从屋外摘来野菜,她脸色很是难看,显得憔悴至极。
何婉静见到金思农醒转,忙上前握住他的双手,再依进他的怀里,眼泪扑簌簌地流将下来。
哽咽道:“思农,我们……我们昨日真是死里逃生,这……以后可怎么办?”
金思农柔声道:“怕什么,你能顺利产下孩儿,且是母子平安,这可比什么都好。
“咱们今日还能活命,这全仗恩公所赐。只要恩公平安无事,咱们受点罪又能如何?我们就先陪恩公在此处躲上几日,再做计较吧。”
何婉静叹道:“也只好如此啦……我醒来后发现身处此屋,便知你的用意。此地甚好,黑衣人定然找不到这儿。
“你我二人便一同照料恩公也就是了,只愿他老人家吉人天相,你我心里才能欢喜些。只是恩公……我看他的脉象……真是很不好……”
金思农也摇头道:“你我两人如今没了半点内力,若非如此,我们也好替他老人家运功疗伤,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那老者果然昏睡了好几日,直至第五日清晨时才缓缓地翻了翻身,一副似醒非醒,欲醒还睡的模样。
夫妇二人见状大喜,忙帮着他推拿揉捏,老者这才含含糊糊地说了些谁都听不清的话。
夫妇俩心知,必须弄清老者的来历。
只有如此,无论老者是康健复原,抑或是就此驾鹤西去,都可将老者送回故乡,这才算是报答了恩公的救命之恩。
于是二人反复问道:“恩公,您醒醒,敢问恩公名讳,故乡在何处?此行欲何往?”
哪知这老者始终神志不清,任凭二人如何问他,都是出言含混,语无伦次,叫人摸不清头脑。
如此,二人便一直问,老者也一直胡乱而言。
一直磨到傍晚,何婉静也已带着婴孩先行睡去,唯金思农坐在桌前,一手支颐,强撑着睡意,偶尔再问两句。
有一次他真就睡着了,支颐的手忽地滑落,让金思农随即惊醒。
他立马给自己两个大耳光,愠怒道:“金思农啊金思农,你如此怠慢,怎生对得起恩公的恩德?”
捱到入夜,金思农向屋外望去,眼见星星点点的宵烛若隐若现,好不漂亮。
他自忖当日遇见这老者时,也是这番场景,其时宵烛在灌木丛中隐隐绕绕,而灌木丛之后,便是那老者与五名黑衣人相互激斗。
金思农正自嗟叹时,忽听那老者字正腔圆地说了一句:“老夫……老夫便是……明灵子!”说完又昏死过去,一如前几日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