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话，顾清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一会儿，兰子樱叹了口气，说道：“坐吧，那晚情况混乱，我们现在应该都有好多问题想问。”
“是。”顾清依言在了兰子樱那张桌子的对面。
兰子樱看了一眼周围的丫鬟，让她们都出了房间，然后看向顾清背后的虞孟，对顾清说道：“就我们两个谈谈吧，有些东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虞孟前辈，你先出去吧，她伤不到我的，你放心。”
因为知道顾清刚醒那会儿跟他讲述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撒谎，也知道以现在的兰子樱根本伤不到她，虞孟没有多说也退了出去，然后反手给了顾清他们两个一个隔音罩。
“我的疑问很多，所以你先问吧。”顾清看到隔音罩升起，先开了口。
“你到底是谁？你真的不是收了那个女人的钱来对付我的？”
“顾清，天玄宗内门弟子，来执行宗门历练任务而已。至于是不是被找来对付你的，我也不好说，我们接到的委托是帮兰大小姐驱邪，然后看看你这个性格大变的二小姐是不是真的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你还有问题吗？”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没为什么，只是觉得你说的应该是真的，你也不该落到魂飞魄散的地步。”
“既然觉得我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又不让我杀那个老虔婆？”兰子樱有些恨恨地说。
“原因我当时也说了，我不能凭自己的我觉得就给一个人降罪，还是直接剥夺生命这种罪。”
“你真是，莫名其妙。”
“你没有别的问题了？”
“没有了。”
“那我的问题就有点多了。第一个就是你为什么那个时候非要杀那个马老太？”
“因为我接了一个任务。”
“接了任务，就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发布的任务吗？”顾清想起来了那个出现好几次的冰冷声音，类似的声音出发前她还在葛心柔身上听到过一次。
“你听得到？”
“嗯，我听到好几次，最后一次听到就是它说你任务失败，要抹杀你的灵魂的时候。”
“不可思议，除了你还有谁听得到？”
“我不知道，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是一种妖物吗？”
“她跟我说它叫系统。”
“系统？”
“嗯，全名是打脸逆袭系统。”
“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三个月前，它突然出现在我体内，说只要完成它的任务，它可以帮助我打脸逆袭，将兰夫人和他的儿女们踩在脚下，问我要不要绑定它。我那时候刚被兰夫人找茬，罚跪在地上四个时辰，心中愤恨，自然是答应了。”
“然后呢？”
“然后它就会给我发布各种任务，大部分是那种让那个女人和兰明珠出丑的任务，完成起来很容易。完成以后她就会给我积分，然后积分可以换取它商城里面的东西。”
“比如修炼功法和丹药这些？”
“嗯。”兰子樱做实了顾清的猜想。
“所以你的修炼功法是它给你的？不是我说，你那个功法太差了。”顾清想想兰子樱那晚正常时的灵气状态，忍不住吐槽。
“这不重要，本来它的那些任务都只是些无伤大雅的任务，除了气到了那个女人和兰明珠他们姐弟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后果。”
“直到半个月前系统让你搅黄兰大小姐的婚事？”
“是的，我本来不想掺和，她那个婚约对象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系统开出了很高的积分，还表示如果不完成将会抹杀，又给我试了试被抹杀的感觉。我没办法，只能执行任务，还好最后成功了。那个女人和兰明珠气得要死，又没办法找我算账，就找到马道婆的混账要用符咒害我。”
“也是系统提醒了你？”
“嗯，然后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在那之后我又接到了一个任务，就是杀掉马老太，不成功就是抹杀。”
“这就是你那天哪怕透支自己的生命和修为，不管怎么样都要杀死马老太的理由吗？”
“对的，因为我那时候已经没有选择了，我还想活着。”
“我明白了，所以这个什么系统，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啊。”顾清冷静地下了判断。
“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但要不是你，我应该也不至于完成不了杀掉那个老虔婆的任务，她也的确该死。”
“话虽如此，可你怎么保证它以后不会给你安排别的你做不到的任务呢？”顾清反问道，明明自己的灵魂都被要挟了，这人好像还有些可惜那个系统一样。
兰子樱沉默了，这点她无法辩驳。
“下次你没完成任务要被抹杀的时候别人可不见得会像我一样拦下来。”顾清继续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这次应该谢谢你。我只是有点不甘罢了，我娘死后，我在这府上谨小慎微却被处处苛待，连附近宗门组织的灵根觉醒都不让我去参与，我憋了整整九年啊！
它突然出来告诉我这些都可以改变，给我过了几个月舒心日子，也帮我步入了仙途，结果一个本来简单的任务因为你失败了，灵魂差点被抹杀。现在虽然救回来了，但是灵根也废了，你说，你让我怎么甘心？”兰子樱的情绪越说越激动。
“所以你现在很恨我？”顾清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从理论上来说她应该要觉得兰子樱不知好歹，但她现在却生不起什么对兰子樱的怨气。
“我不知道，你让我任务失败但也救了我，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资格说恨与不恨了。”兰子樱的情绪平静了一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颓丧感，她拿起放在一边的一把老旧木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哀婉清绝，顾清在里面仿佛听到了一个美人短暂而凄苦一生：她幼时家道中落颠沛流离，被卖入风月之地后每日送往迎来，后来凭着美妙的歌喉嫁与了自认为琴瑟和鸣人间知己的寒门公子，以为苦尽甘来却不知公子本是富家子弟亦早有家室，最后人微言轻只能被公子的正室磋磨郁郁而终。
一曲终了，顾清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留下泪来，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我娘临终前所作的曲子，没有名字。”兰子樱的眼眶也已经盈满了泪水，“刚有些失态了，抱歉，你走吧，我也该去找我娘了。”
“好。”顾清的情绪还在刚刚的乐曲当中，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怔怔的走到防护罩的边缘才反应过来兰子樱说的什么意思。
“等等!你要干什么？”顾清猛地回过头来，就看到兰子樱把什么粉末往自己茶杯里倒了进去，茶杯就要送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