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零站在楼梯转角处,看着简易。
四年前,简易就是这样醉生梦死的活着,靠买醉过一个个日夜。
后来他来了临川,和简家断了一切联系,一走就是四年。
再见到简易的时候,简易已经不是以前恣意潇洒,桀骜不驯的简易,变得普通,变得世俗。早已戒了酒,收起了满身的锋芒,越发的甘于平庸,全无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虽然收拾起来的时候外表看着很阳光,可是简零知道,他一天也没从阴霾里走出来过。现在的简易,随性,慵懒,也阴翳。
“不是已经戒酒了吗?”
“简易,你没事吧?”
简易轻捻白瓷杯壁,酒水入喉,酒气奔腾辛辣痛快,唇齿留香。
“简零你还记得三叔当年怎么教我们喝白酒的吗?”
“莲花指,酒比花香,故而持杯如捻花;杯满为礼,不溢为敬;轻举杯,深入喉,舒展眉,重掷杯。”
简易苦笑一声,“可惜了你这两瓶好酒。”仰头饮尽杯中酒。
“吾自飘零吾自狂,闲云野鹤游四方。凭栏远眺旧时月,揽镜自顾夜难寐。谁执吾手,敛我半世癫狂,抚我半生心伤。”
“还以为你满腹的诗书和你的医师资格证一样,当年都丢下了!”
简零下楼夺下他手中的酒杯,“简易别喝了,我扶你上楼。”
简易拉住简零,抬头看他,眸子的悲伤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
“简零,我好想她,我想见她,好想好想。四年了,我没有一天不想她,我真的,真的,我真的好想她。”
简易的眼眶红了,湿润了漆黑如夜的眸子。
“别喝了,简易。”
简易摆了摆手,伸手拭去眼底的湿润,埋头一杯接着一杯。
入夜,简易醉趴在桌子上,手里的酒杯掉落在桌子上,打了个滚停在原地。
简零下楼,放好酒杯,扶简易到沙发躺下。
“海水梦悠悠,
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
吹梦到西洲。”
简易躺在沙发上,呓语般重复着这首西洲曲,脸庞上满是泪痕。
四年了,原以为都过去了,原来都还是最初的样子。
翌日清晨,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想起客厅里简易只盖了一床薄薄的毛毯,简易起身取了床被子下楼。
客厅空荡荡的,毯子被随意的扔在沙发上,早已没有了简易的踪影。
简零放下被子,四下寻找简易的身影,最后在院子里找到淋着雨的简易,张着双臂,一副要飞天的样子!
冬天的临川原就冷,寒风裹着雨水打在身上都觉得透骨的寒。
简易就痴痴的站在雨里,任凭风吹雨打。刺骨而冰冷的雨水给肉体上带来的痛觉并不深刻,蜷缩的记忆开始骚动,伤口重又被撕开,疼痛在心底的每一寸肆虐,疼得喘不过气来。
简零蹙眉,按了按因为头疼而暴跳的太阳穴,转身就去仓库找出浇花的水管,连接好配套的喷头,打开水龙头,对着简易就是一顿狂喷。不一会儿,简易就像个洒水壶一样,开始到处漏水。
简零扔掉水管上前,“现在酒醒了吗?”
简易不语,因为太冷身子开始微微发颤,嘴巴里呼出大口大口的白气。
“别折磨你自己了,你现在这样,不会是她想看到的。”
简零把手里的浴巾扔给他,“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简易接过浴巾,笑得黯然神伤,许久,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去屋里。
“简易!”简零出声叫住简易,“要么找到她,要么放下她,两者都做不到前,就打起精神,像个人一样活着!”
简易没有说话,只是迈着步子进了门,一步一个湿答答的脚印,缓缓上了楼。
过年了,处处张灯结彩,鞭炮声此起彼伏。
舒樱早早就被妈妈叫起来,给奶奶拜了年,就来了舒杨家。
“舒伯伯新年好,舒伯母新年好!”
一进门舒樱就乖巧的拜了年。
“好好,都好!”舒杨妈妈笑得一脸和善,掏出红包塞到舒樱手里。
舒樱拿了红包进门,舒桐起的早,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厚厚一沓,舒樱也看不懂。
“舒桐哥,新年好!”
舒桐放下手里书,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格外的斯文,书卷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