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气温回暖,温暖舒适,商枝却被吹来的凉风冻的打了个哆嗦。
他穿的衣服其实很多,但因为身体太瘦了,看起来非常单薄,脆弱易折的样子仿佛活不过明天。
“军师。”
两个士兵恭敬的给来人行礼,那人一袭青衫,两鬓斑白,脸上沟壑纵横,很是沧桑。
“六殿下。”
他轻声道。
商枝震惊的看着他,
“李...李相,你没死?”
李信勤和他在多年前的宫宴上见过一次,彼时他年纪尚小,还没有封地和封号,李信勤是当朝宰相,无比风光,堪称他父皇的左膀右臂。
可在三年前他被牵扯进了一桩贪腐大案,被他父皇下令全家流放,听闻他在流放途中病死了。
可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
“托萧将军的福,鄙人侥幸捡回一条命,这次回来讨债了。”
他笑了起来,有些疯态。
商枝眼中划过一丝暗芒,惊慌的和他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下了个暗示。
他害怕的低下头,懦弱的耸着肩,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把人带到厢房,六殿下娇贵,恐怕受不了地牢那污浊的地方。”
商枝更惶恐了,李信勤的样子让他有种吃最后一碗断头饭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被砍头了。
商枝被送到厢房,外面有侍卫看守,他轻轻松了口气,面容恢复沉静,没有一丝在人前窝囊的样子。
没血溅当场,这一劫他是躲过去了。
梁国皇室已经被萧术屠杀的只剩他一人,萧术要是想杀了他自己称帝,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世家大族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不会允许国家被一个不好控制的君主统治。
藩镇割据,拥兵自重,这片土地陷入战乱,萧术登基之路会异常艰难。
但如果留下他,一个好掌控的傀儡皇帝,会比和百年世家的贵族对抗容易得多。
希望他的暗示有用,李信勤的话,萧术应该会听。
商枝轻叹一声,梁国气运已经到这了,祥龙瑞气只剩薄薄一层,就算是他有百般手段也无力回天。
这个国家从根子里烂透了,皇帝昏聩无能,贪恋美色,无治国之才却心狠手辣,贪婪至极。
朝堂腐败,高官权贵相互勾结,官官相护,垄断选举,有志之士毫无入仕的可能,栋梁之材甚至以乞讨为生,颇为凄惨。
更别提内忧外患,天灾人祸,闹饥荒不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反而屡收重税,把百姓往死里逼。
皇帝担心萧术拥兵自重,听信谗言,趁着他在外杀敌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屠了萧家满门,在寒冷的冬日断了士兵粮草,有意让他们输给蛮夷,置萧术于死地。
商枝心里发寒,那一场战争萧术带着他的残兵与蛮夷鏖战三个月,惨胜。
他没法想象他们是靠什么活下来的,浮尸万里绝不夸张。
萧术带着他的兵,带着各地的起义军造反,屠了整个皇宫,白玉阶上凝了厚厚的血痂,一时间皇城风声鹤唳。
原主封地偏远,消息不灵通,等收到传信时已经晚了,人已经到了家门口,他来不及跑,只能逃避现实,放弃了这具身体。
商枝心头沉重,感到颇为棘手,这是个重担,他当然可以摆烂,弃天下万民于不顾,只保全自己,但他心底还剩一丝良知。
做了总比不做好,希望情况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遭。
商枝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乏力,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轻咳几声,抬手扶额,果不其然,额头滚烫,他受凉发烧了。
眼睛顿时感觉睁不开,商枝躺到床上裹紧被子,难受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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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勤去书房见了萧术,萧术换下了一身铠甲,穿着暗黑色长袍在桌子上看信。
“将军,我遇见六殿下了。”
李信勤笑着说,
“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
萧术放下手中的信,神色晦暗,
“什么时候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