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仓眼神浑浊,精神十分萎靡。失去了对新来宁升的新鲜感,靠在墙壁浅浅睡去。
不多时,走来一位狱卒,朝骨牢内观望了一番,看见正在打坐修炼的宁升,喝道:“你跟我出来,县尉大人要见你!”
宁升睁开双眼,眸子里满是冷意,飞剑陡然出现,炸出一朵剑气绚花。狱卒只觉面颊生疼,双手搓面一看竟满手鲜血,吓得立刻拔出悬佩腰间的弯刀,疑惑问道:“在这骨牢之中你怎么还能动用修为?”
冬仓被动静吵醒,见一柄飞剑竟然悬停于骨牢之中,下意识认为是有修士来取其性命。待在这暗无天日的骨牢五年的他对于生命十分漠视,认为苟活还不如早些去死,也能早些摆脱这猪狗不如的生活。
可偏偏在这骨牢之中连死都是种奢望,一旦生出寻死的念头浑身便会产生剧痛。这股来自识海的剧痛极能摧毁人之心气,令人生不出半点其他心思。放弃心中想法后,一切又恢复如初。
冬仓只当牢外有位剑修,这柄飞剑便是其放入骨牢之中,为的就是取身旁人性命。忽然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身处骨牢,这群畜生怎么会轻易地杀了你?按照这群畜生的性情,指定要将一朵飞剑一寸寸没入其躯体,如蚕食桑叶那般逐步摧毁体内生机。冬仓作为过来人,深知此法带来的痛苦之剧。
想象中的惨叫如期而至,却不是宁升发出,而是门外的狱卒。狱卒觉得腹部一疼,下意识用手捂住丹田,却摸到一滩滑腻之物,正是自己的鲜血。钻心的疼痛令其满心恐惧,害怕下一刻就会悄无声息地被抹了脖子。
宁升冷声道:“告诉你们主子,想见我得亲自来!”
狱卒不敢多做停留,立刻转身跑出了牢狱。
冬仓愣住,眼前的一幕完全超乎他的意料。那个青年刚才是动用修为了?可是此地设有阵法,怎会如此?
宁升看出其疑惑,咧嘴一笑:“此地阵法已经被我破了。不仅是我,来此的所有修士都能动用修为!你何不试试流转灵元?”
冬仓面色苦涩:“我的丹田早已经干涸碎裂,三年前就不再是一位修士了。”
宁升问其是否后悔,这一次冬仓眼神不再浑浊,反而异常清明:“为了心中坚守的正道,一切都值得!”
宁升问道:“那你可曾想过你的家人?比如你的……爷爷?你的快意恩仇会让你的爷爷无时无刻不处于失去孙子的悲伤,甚至可能到老都无人送终,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不孝之举?”
冬仓脸上露出迷茫神色:“难道我这么做真的错了吗?不对!自古忠孝两难全,想要为了天下大家就必须暂时舍弃现价!”
“错了!”宁升呵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孝道都未做好,又如何能保证天下安稳?其实你大可以等修炼有成后再去解决张箜篌以正大道……”
冬仓无力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已经是一位阶下囚,甚至连修士身份都丢了。”
宁升道:“如果我说我能让你重返修炼一途,你是否会将我方才的那番话听进去?”
冬仓的眼神如同冰雪中的一簇炭火此刻异常灼热:“你当真能让我重返修炼一途?”
宁升笃定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冬仓毫不犹豫,连连点头:“倘若你能让我离开这里,我保证以后先尽孝道再为大道!”
宁升总觉冬仓如今的心理有些扭曲,许是在这骨牢一个人呆了五年的缘故。他很理解这份痛苦,当初在宁家时自己差不多也是这个状态,全府上下竟找不出一位说话谈心之人,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孤僻性格。
宁升取出一枚带有黄色丹纹的赤红丹药递过去并为其介绍此丹的效用。身怀多种秘术的宁升自知与人对敌时灵元消耗巨大,甚至会面临漫天干涸的风险,于是就从鸾鸟阁购来药材简直了一小瓶回复丹田的丹药。冬仓的丹田伤得不如当初的牧晴严重,几枚丹药便可将其伤势全部恢复。
冬仓心里其实是怀疑此丹效用的,但想到自己如今已是这副惨淡模样,就算损失还能损失什么?无非就是贱命一条而已,若真如此反倒能算是一种解脱。
服下丹药,一股温热感觉从丹田涌来,旱田久逢甘露,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有痊愈迹象。若想恢复如初,得需要至少一月的静养。但好在眼下丹田已可以储存一丝灵元,别看只有一缕却能大大加快药力的吸收速度。
冬仓终于燃起希望,这一刻他无比渴望见到外面的世界,回到爷爷身边安心为其养老送终。当活下去的心思愈发强烈,识海中的波动愈发逐步强烈,神识逐渐有崩溃的趋势。
宁升立刻以掌心贴住冬仓眉心,将己身精纯的神识之力灌入其识海,为首稳住波涛汹涌的骇浪。冬仓只觉大脑一片清明,一丝清凉在脑中不断游弋,抚平着识海中的火热。
冬仓的情况逐渐稳定,宁升收回手掌,此刻县尉也来到了骨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