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老北观已经没落,但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圆百里之内,老北观依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想要受人尊崇的少年何止一次幻想过加入其中,却奈何天赋低下,不入其法眼。
老北山外有一处亭子,名为野芳亭。与这野龙郊取名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当时是哪位贤才,爱好这么个“野”字。
亭中此刻正有两人交谈盛欢。
“这小镇如今有了圣人气象,天大的机缘之下必有天才崛起。陈兄不打算借此机会,收两个徒弟,以增玄阳府实力?”
中年男人放下由羊脂白玉制成的茶杯,看向面前的挚友问道。
陈家老祖品了一口杯中茶水,点头道:“果真是好茶啊!”
说完,便又闭口不言。那中年男人也没穷追不舍,在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玄阳府身为王朝前十修道宗门,如此硕大的家业自然需要栋梁之才来继承。
“你说这朱师铸的天下第一最后会落入谁家之手?”中年男人再度开口。
玄阳府主陈俊山仍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是哪家?”
名叫秀林峰的男人突然露出笑容,神色轻松道:“反正不是你玄阳府。”
陈俊山点点头道:“这倒是一句实话。虽说我玄阳府位列王朝第十,但这毕竟是皇帝册封的,江湖之中的隐世家族,宗门豪阀可不少。甚至我觉得问道山都不一定有希望。”
秀林峰同意地点头,忽然眉头一皱,冲着某处大声呵斥道:“何人胆敢偷听?”
话语刚落,仅是轻弹手指,便有一罡风忽然而去。看似软弱无力,实则杀机暗藏。
躲在暗处的王明然如蒙大敌,可奈何如今浑身没有半点真元,又如何抵挡这十境修士的轻松一击?
罡风入体,起初并未有半点不适,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那肝肠寸断之感立刻从全身涌来。王明然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浑身经脉尽断,先天一炁消散殆尽,宛若死狗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昏厥感越来越重,甚至连整个大地都随之暗淡。而在此时,脑海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你还不能死,家族之仇不可不报,你难道忘记你父母是怎样在这个小镇疯癫掉的?你爷爷是怎样被人虐杀的?错的是这个世道,不是你啊!”
纵然声音强烈,但浑身依旧剧痛万分。无力感与痛感夹杂在一起,令王明然头脑清明而又昏沉。这种感觉极其折磨人之心神,他的魂魄便在这折磨当中摇摇欲裂。
“不过是蝼蚁罢了!”秀林峰随手一甩,霸道无比的劲气将王明然的“尸体”顷刻间卷至几十里之外的那小溪当中。
此刻下游的溪水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丝血气。若是有大修为的修士,仅是这一丝血气,也算有迹可循。
小溪边正站在一位青衣道士,盯着那丝若有若无的血气,好似一切都预料到了。
剑侍显然也捕捉到这一丝血气,见国士大大人未动,心中好奇难抑,却终究没有开口。
宋日暮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去保他?若是让他死了,我们的布局是不是就完蛋了?”
剑侍毫不掩饰心中想法,点着头静待国士大人的答案。
国士大人依然不开口,却没有先前那般冷漠,掐了个诀,将那丝丝缕缕的血气归拢。
陈俊山皱起眉头,略有不悦地道:“你不应该在此地对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出手的。”
秀林峰毫不在意道:“一个蝼蚁而已,他朱师真的会为了一个普通人而与我洞虚庭交恶吗?怎么算,这都是一笔亏本的买卖,他朱师会做?”
陈俊山纵然不悦,可也没有多说。毕竟秀林峰说的也没错。
可下一刻,远处便响起圣人那充满威严之声:“救下这个小孩,否则你二人便只有一人能够活着走出这德丰镇!”
圣人之音,闻之者皆生匍匐于地之意,便是玄阳府主陈俊山也不例外。王朝第十尚且如此,更别提江湖之中其余的修士。好在这圣人之音只特对他二人,其余人闻之不得。
秀林峰强行忍下心头骇意,昂首问道:“你朱师真要为了镇中一个蝼蚁,而与我洞虚庭和玄阳府交恶?”
“尔等在我眼中与蝼蚁何异?”
圣人威压自天而降,二人身躯微震,清楚地感受到了圣人是多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