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点头,并不言语,眼睛直盯着鱼线。没过多久,鱼漂上下浮动,显然是有鱼上钩,轻轻一抬鱼竿,那鱼便飞入桶中。这是条肥硕的鲤鱼,用来煲汤喝绝佳,不禁肉质鲜美,营养还极高。
儒生道:“我能去阁下家中暂住几日吗?”
阿蛮一语中的道:“你的身上有大因果,倘若我收留你,便沾了这因果,徒增业障之事我不愿做。”
儒生观其冷淡,叹气一声,正欲转身离开,却听阿蛮又道:“不过你若是能给我带几只烤鸡,我不介意徒增业障。”
儒生惊喜,拿出一两银子递过去,却被阿蛮拒绝,“我不要银两,我只要烧鸡,你买了烧鸡之后直接到城军斥候营找我就行。”
儒生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去。自身因果他如何能够不知?以致一路不敢借宿普通人家,生怕其沾了因果,好心做事却遭了报应。而今,观这钓鱼之人,气定神闲,那份沉稳非常人能有,若不是大修士便是大杀伐者,殊不知阿蛮两者兼具,曾自云:曾为军中万夫长,心欲横刀斩贪狼,却见百姓苦不言,卸甲归田泪沾裳。
鱼儿仿佛感受到阿蛮心境不稳,一条都没上钩。见状,阿蛮叹气一声,摒弃心中想法,将心神重新归于空明。约莫一两个时辰后,水桶已被各式各样的鱼儿充满,连桶足足有三四十斤重,若是制成鱼干,应该能吃个一个多月。
回到斥候营便问道烧鸡香味,阿蛮不觉加快脚步,见那儒生正端坐在石桌旁,桌上不仅有烧鸡,还有一坛上好的佳酿。虽酒封尚未打开,却已然可以闻见些许酒香。
阿蛮见南宫渔还在忙活,并没有阻止。虽然爱她,却不能溺爱。否则终有一日矛盾会爆发,阿蛮曾为道士,怎能不懂?
儒生道:“烧鸡,美酒具在,我也许久没安逸地吃过一顿饭了。”
阿蛮道:“只要你有烧鸡给我,天大的因果我也能给你消了?”
儒生眼神一凝,问道:“当真?”
阿蛮没有回答,反倒是南宫渔道:“的确如此,你可知我身份?旧朝遗老之后,遭人追杀,正是遇上他,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我叫温九,家里排行老九,便得了这个名字。”温九道。
互道姓名之后,温九盯着南宫渔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南宫家的后人……”
“南宫家已经成了过去,兴许整个家族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南宫渔声音冰冷,难掩的憎恨充斥在声音当中。
阿蛮却并未说话,内心复杂万千,良久之后才道:“省着点,我们还要指望这些食物过冬呢!”
南宫渔瞥了一眼,随后将做好的菜端来。且不说好吃与否,这卖相就绝佳。阿蛮忍不住跨道:“身为大家闺秀,竟然厨艺如此之好,当夸赞几句!”
酒足饭饱,南宫渔先行去睡,石桌旁便只有阿蛮和温九二人。阿蛮无需多问,能身负如此因果无非便是屠人。但这儒生终究不比自己,从军中一个无名小卒,最终杀至万夫长,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如此。
阿蛮指了指此地斥候营,对温九问道:“你可愿在斥候营谋个营生?”
温九连连点头道:“自然愿意。”
闻此言,阿蛮便带着温九来到将军帐前。如今天气清冷,自免不了喝酒暖身,见这将军脸庞微红,正是豪迈之时,见了温九是个书生,二话不说将其收入军师营。
阿蛮却道:“我想引荐他来斥候营。”
“斥候营?”黄洛阳眼神忽然清明,上下打量一眼书生模样的温九,道:“他一个书生,能有实力当斥候?”
阿蛮看向温九,其顿时意会,便道:“刀枪棍棒不会,却精通一门剑法。”
“剑那是君子的东西,你上了战场能杀的了人?”黄洛阳仍然有些顾忌,毕竟是军中双目斥候营,绝不容等闲之辈在此混水摸鱼。
温九面露深邃微笑道:“当然杀得!”
黄洛阳豪气云天,取出大戟,向前一指道:“接我几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