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学甩袖离开,走得果决,仿佛对于这个家已经没了留恋。
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徐明高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的精气神垮了许多。
此次折刀峰因何遭难,他徐明高比谁都清楚,若不是萧止提出想要徐国学侍寝的无理要求,此次折刀峰不会遭此劫难。
方才在大堂上,徐国学说的那一番话,又何尝不是在对自己说呢?尊严是什么?为了所谓的尊严,徐家近二十年的努力差点付之东流,徐国学的劝诫他身为徐家家主又怎么不懂?只是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上萧止这条船容易,想要下船,就得看人家脸色了。
要说整个徐家谁最懂自己,那就只有身边的妻子刘氏了,她柔情地望着眼前心爱的男子,“我知道你不想有朝一日徐家没落,女儿会无所依靠,所以你想以这种方式逼他加入青玄学宫……但是你小看了王安文在她心中的地位。”
徐明高无力挥手,此时想起老友周倍,忽然觉得自己那日心中的想法真的好荒唐,如果要让女的清白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那他宁可一贫如洗。
……
越是临近狩兽大会,宁升心中的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但境界始终不曾提升,甚至金罡拳都马上陷入瓶颈。
焦虑让他无心修炼,正如方鹭师兄所说,适当地放松,说不准就能找到突破的契机。
这一页,武灞山下起了雪。宛若盐粒又似柳絮的雪花透过武灞山结界落在山上的每一寸土地上,即使冰冷,却能使人心中生出一种暖意。
陈阳看着洞府外的鹅毛大雪,眼中透露出一丝兴奋,“武灞山下雪了,这可不常见。”
宁升的记忆回溯至前世,身为南方的孩子,对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执念,还记得小时候,每当下雪总会兴奋地趴在窗边,看着灯光下雪花落地的场景,心情总会莫名平静。
只是不知何时,对雪没了期待,看到下雪也只是意识到快过年了,可是小时候心心念念的感觉早已不存在,而那所谓的年味也在一年的忙忙碌碌中被冲淡。
陈阳道:“狩兽大会结束,也该过年了……宁师弟你打算回家看看嘛?”
“家?”宁升苦笑道:“难道现在的家族里还有亲情的存在吗?”
宁升静下心思考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思来想去,觉得本质上并不两样,想要不受白眼,不被蔑视,就得不断努力!
陈阳看着忽然消极的宁升,想要安慰,于是问道:“以你的天赋,在家族应当很受重视,为何说这话?”
宁升摇头,不愿在此事上多费口舌,问道:“过年,宗门会举行什么活动吗?”
陈阳道:“会有一次除夕大典,如果不回家选择留在宗门的弟子都会参加,内门弟子也不例外。”
宁升忽然有些期待,想象内门与外门弟子齐聚一堂欢庆除夕该是何种场面?
雪越下越大,很快地面被染白,树梢上也有点点积雪,宛若梨花。
宁升忽然道:“陈师兄,叫上方师兄,周师兄还有徐师姐和杨师姐,我们出去喝酒吧?”
陈阳不知所措,看着宁升,不知其怎么脑子一热,突然提出这个想法,完全不实际。
不等陈阳拒绝,宁升又道:“你去请方师兄和周师兄,我去请徐师姐和杨师姐,今日这场酒我必须喝。”
陈阳知道很不合理,但心中竟然有些期待一群人坐在酒铺,看着窗外雪花纷飞,而屋内炉火旺盛,着实极有氛围。
“好!”
二人走出洞府,冷风呼呼吹着,几点雪花迎面扑来,有些许寒冷。只不过几息时间,借着月光,二人头发显得雪白。
“这么晚出去喝酒?小师弟,你哪根筋搭错了吧?”
宁升却眼神坚定道:“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我觉得不管是谁,都多多少少心力交瘁。正好就着头场雪,而我们也好久没聚一聚了……”
徐薇叹气一声道:“我觉得以后真的很难有机会聚在一起了。”
头场雪落下,许多人多难得的心静平静。
杨枝露痴痴地望着窗外,雪花落在红花上很快融化,周围的银装素裹,称托出北境花的妖艳。
“杨师姐,我们出去喝酒吧?”
杨枝露同样面露疑惑之色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喝酒了?”
宁升道:“头场雪,下的我们心头很宁静,突然就想喝酒了。”
杨枝露眼中略有所动。
宁升又道:“自从那日老庚城一别后,我们就没有再聚过了。今日这场雪下的,想聚聚了,怀念一下当初。”
“周傲也在吗?”杨枝露淡然问道。
宁升点头,默然不语。
杨枝露同样沉默,良久之后竟然点头答应道:“仅此一次。”
老庚城。
依旧是那熟悉的元丰楼,但今日的心情与那日全然不同。
一行人漠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