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凛到养心殿时,刚好听见里头摔茶盏的声音,还有承桓帝响彻天际的怒骂,“跪下!有人说当日夜里看见你的人与那乳娘私下见面,乳娘也招认是你,不是你下的毒,还能是朕?朕要听你说句实话,下毒谋害小皇孙究竟是不是你?”
萧堇泓定了定心神,极力保持从容:“儿臣没做过,凡事不能单凭一面之词,还请父皇彻查清楚,再行定夺。”
“这些年你跟谢家干的那些个龌龊事,以为朕不清楚?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念着父子情份!小皇孙与你有何仇何怨,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幼童,就因着朕将他过继给太子,你就容不下他是不是?”
承桓帝怒不可遏,越说越气,抬脚朝萧堇泓肩膀一踹,踹得他整个人向后倒:“混账东西!也想学你二皇兄夺位是不是?来啊,现在就杀了朕去!”
萧堇泓用力握了握拳头,爬起来继续跪好,并不像别人那般伏地,镇定如常,不让自己露出半分怯,坚持道:“儿臣没做过,只希望父皇勿要听信一面之词,草率下定论,让儿臣蒙受不白之冤。”
“证据都摆在那,还能冤枉你不成?”承桓帝又踹了一脚,随即让禁军将他押下去,喝了几口茶,朝门外吼了一句:“滚进来!”
萧承凛吓得一个激灵,后退几步抓住姚印清的胳膊,目光殷殷,真的不一块进去?我害怕。
“皇上又不会吃了你。”姚印清用力抽回手:“出息点。”
萧承凛磨磨唧唧,半天没挪动一步,直到里头又传出一句“再不快滚打断你狗腿”,才迅速走了进去,入内后跪在御案前,缩手埋头,一看就很贪生怕死。
承桓帝垂指拾起棋盘上的棋子,把棋子扔回了棋篓里,声音凉薄:“你带兵去搜查景王府。”
萧承凛点头:“儿臣这就去。”
说完,立马起身想溜。
“站住。”承桓帝凝视着他,走近两步,冷着脸的时候帝王气场一下子就出来了:“你跟那个谢家子,到底什么关系?”
“好……好兄弟。”
萧承凛平生最怕自家父皇和大皇兄,又敬又畏,所以说这话时唯唯诺诺,眼神飘忽,就莫名多了几分明显有鬼的心虚,以至于“好兄弟”这三字听起来并没有那么纯洁。
承桓帝忍着脾气,尽量摆出副老父亲的慈祥姿态:“谢少裴在姑苏救过太子,姚印清已经同朕说过,你这呆头傻脑的模样,搞哪门子替兄报恩还债,是不是想着以身相许?”
萧承凛摸摸下巴,倒还认真思考起来,很讲义气地说:“若能替皇兄偿还恩情,别说以身相许,要儿臣入赘也没问题。”
“你还想入赘?!”承桓帝陡然怒了,抄起靠枕砸过去:“少拿太子说事,什么好兄弟,你以为朕信吗?朕就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想娶回府中当王妃?”
萧承凛的思维此时还停留在“我想跟他搞好关系当兄弟”的纯洁阶段,闻言没有一点点防备,当场后退一步以示震惊,他干咽了一下口水,脑海中涌现出了不少小话本,基本上都与“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跟我谈恋爱”有关,顿时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承桓帝:“?”
你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萧承凛心中呼啦啦涌上万语千言,沉浸在绵绵不断的震惊中以及“为什么我之前完全没有看出来”,简直不可思议极了:“难怪,难怪他不愿意跟儿臣当好兄弟,原来如此!”
“……。”承桓帝听得匪夷所思,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把他说开窍了,但又好像没有,于是背着手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又烦又暴躁,萧承凛被晃得头晕,预感自己将要挨揍,趁他一个没注意,赶忙撒腿溜了。
承桓帝撸起袖子转过身,打算揍几拳出出气,才发现人早已不见踪影,只能把账先记着,反正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迟早揍得他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