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抚着楚然的肩膀，她不敢相信，她的女儿竟然在那场劫难中活了下来。

至此，楚然开始了漫长的休养期，她每天都会在重症室的外面待上很久，就那么远远地陪着吴漾。

似乎是有感应一般，吴漾的状况真的开始慢慢好转。对医院来讲，这简直堪称医学史上的奇迹。

又是一个月过去，吴漾的各项体征终于恢复正常，也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只是他的身体曾长期处于极度衰弱的状态，不知道那段时间有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永久的损伤，所以醒不醒得来，什么时候醒，医生也说不准。

这天开始，吴漾和楚然住到了一间病房，医院还贴心地帮他们将两张病床合在了一起，也方便家人一同照看。

楚然十分感激，这样她就可以整天陪在吴漾身边，晚上还可以像在家里一样，握着他的手入睡了。

过了几天，病房里来了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男人从包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楚然，说是吴漾留给她的。

那男人看了看躺在楚然身旁的吴漾，“看来吴先生还好好的，那他的遗嘱我就先存着了，希望他可以早日醒来。”

遗嘱？听到这两个字，楚然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那时候他说公司里有事必须亲自处理，原来是在忙着立遗嘱？

男人走后，楚然将那封信拆了开。

信纸的上面覆盖着几页泛黄的旧纸页。楚然将纸页展开，眸子顿时一亮，这就是《大雁传说》下册最后缺少的那几页内容了。

讲的正是当年雁朝那场洪水灾难，是如何平复的。

楚然皱眉看着那上面的叙述。

书页上说，上古时八卦玉掉落人间，分成了白玉和玄玉。八卦玉是救世宝玉，所以白玉和玄玉现世时，世上必有大难将临。

白玉的主人通常福泽深厚，而玄玉的主人却是多灾多难的一方。

不过当真正的灾难来临，需要救世的时候，白玉的主人又成了牺牲的那一方。

原来如此。

楚然终于明白自己的倒霉体质是怎么来的了，也知道了为什么长庚叔会在法阵前对她说，这是吴漾今世的宿命。

但楚然心头很快又泛起疑惑，因为接下来的内容是，后来阳明道人取了京墨的心头血辅助两块宝玉，才阻止了那场世所罕见的洪灾。

她不理解，既然说白玉主人是牺牲的一方，为什么是取京墨的心头血？雁朝的时候，京墨可是玄玉的主人，竹苓才是白玉的主人。

脑中忽然跳出一个猜测。也许在那场法事之前，京墨提前得知了内情，将他和竹苓的血契互换了。

只是到最后六曲也没有写，竹苓和京墨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放下书页，楚然又将下面的信纸拿起来，那是吴漾的手书。

“然然，我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和你道别。”

只看到这一句，楚然的心就不由地疼痛起来，泪水夺眶而出。

“我和妈聊过了，知道你已经猜到我们为什么会带着玉来到这个世界上。”

“但是我很庆幸，你们都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所以我把书页和信全藏了起来。”

“我也很庆幸，老天这次选的那个人是我。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真的狠狠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你。”

“然然，对不起，这次又瞒了你。我明白自己这个抉择对你来说有多么残忍，但请容我再自私一次吧。我想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

“今生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想到这里，我就遗憾痛苦到快要窒息了。有那么一阵子，我还怨恨起上天的不公来。”

“但想到上天已经要我重活过一次，还与你提前认识了五年，要我们早早地相知相爱。这样看来，它好像对我又是眷顾的，所以我不怨了。”

“然然，虽然我不在了，但这世间还有很多爱你的人，想想爸妈，还有我们的孩子。”

“无论怎样，你都要好好地活着，要健康，要开心。这是我的心愿，希望你能答应我，让我安心。”

“来世，我会尽快找到你的。等我。”

“然然，我爱你。”

“吴漾绝笔。”

视线早已模糊不清，楚然将信放下，手指在吴漾的脸上摩挲着。

抽泣的间隙，她才轻声吐出一句，“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