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想嫁人？”

面对父亲询问，蔡琰难为情，但还是实话实说：“回父亲，女儿并非不想嫁人，只是……女儿不想嫁给卫仲道。”

蔡邕还是第一次听女儿吐露心声，问说：“为何？”

提起不想嫁给卫仲道的原因，蔡琰更难为情。

但话既已出口，干脆说个明白。

蔡琰道：“回父亲，女儿听说过了，卫仲道自幼体弱、身患隐疾，且近年来他身体越来越差，女儿担心……女儿担心他……所以才不想嫁！”

蔡琰也是个直性子，说着把头一扭，豁出去了的模样。

把蔡邕给为难坏了。

卫仲道体弱多病，这不是什么秘密，蔡邕其实也听说过，但卫家婚约是他早年间亲自定下来的，身为名士，哪能出尔反尔。

蔡邕劝说：“咳，琰儿啊，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这个……嗯，这体弱之人有体弱之人的好处，体弱之人他不会沾花惹草，能够对你专一，岂不美哉？”

父女之间谈论这种事情，总是有些难为情的。

蔡琰却执拗得很，把头又一扭：“反正我不想嫁。”

蔡邕郁闷，自己这个女儿向来很有主见，他也不愿意强迫女儿嫁人，可这件事情是没办法的。

说道：“婚约既已许了，现在说不想嫁，岂不被人耻笑？”

没想到，他不说婚约还好，一提起婚约，蔡琰反而灵机一动，回了句：“婚约？父亲难道忘了？恐怕女儿，不仅仅只是和卫家有婚约吧？”

蔡邕疑惑：“此话何意？”

蔡琰道：“莫非父亲忘了，乐寿亭侯之子：刘杞？”

蔡邕一惊。

他想起来了，是的，乐寿亭侯对蔡邕全家有救命大恩，更是因为救蔡邕才蒙冤的，蔡邕怎么可能忘记。

蔡琰道：“所以父亲，凡事先来后到，女儿与刘杞公子婚约在前，即便女儿要履行婚约，也不该是和卫家，而是和刘杞公子才对。”

蔡邕无法反驳，只是有些苦恼。

他陷入沉思：说来话长，当年乐寿亭候如果没死，刘杞确实毫无疑问是女儿婚约最合适最正确的人选，可惜乐寿亭候遭难。

蔡邕叹口气，转头望向一边，颇多惆怅，似自言自语：“唉，十年了，杳无音讯，刘杞公子怕八成已经不在人世，你又何必执着于他？”

有句话蔡邕没好意思说出来，十年了，就算刘杞还活着，当年刘杞被董太后交托在董重家里，董重吝啬，连个老师都不舍得给刘杞聘请……

少不读书，就算还活着，这辈子也恐怕碌碌无为。

多少年了，多少名门望族仰慕女儿才貌，纷纷向女儿求婚，蔡邕坚持卫家不改，除了既定婚约，更因为在诸多的求亲者中，卫家势力最强。

卫家是河东名门，也只有这样强大的势力，才能为女儿提供庇护，女儿嫁过去，万一哪天自己要是不在了，才能不用再担忧女儿安危。

所以蔡邕转回身，望向蔡琰，还是说道：“算了，刘杞公子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你还是忘了他吧，尽快准备准备嫁到卫家才是正事。”

蔡琰苦恼。

当然，蔡琰并非执着于刘杞，她跟刘杞连面都没见过，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嫁给卫仲道，拿刘杞当挡箭牌了。

但话已至此，父亲的说法她无法反驳。

她心里也不禁想：是啊，十年了，杳无音讯，他八成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蔡琰很伤心。

刘杞不在人世了，就意味着这个挡箭牌不管用了，意味着她最终还是要嫁去卫家。

蔡琰叹口气，默默退出了书房。

站在院中，蔡琰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甚至她精神一度恍惚，最后满目忧愁，哀怨着，她既纠结又无奈地望向了天边远方，发起了呆。

“刘杞公子，你真的……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