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揉着酸软的手臂跟银珠走在回秀锦园的路上,雾色消散,夏府露出完整的样子。
三娘却没心情观赏。
跟老太太吃的这一顿早饭已经让三娘浑身难受了。
祖母虽未叫自己服侍,只是陪着吃饭,可行止坐卧都要有规矩,真的好累。
身体虽然很累,脑袋却没一刻闲着,单就这请安就让三娘生出许多疑惑,忍不到回秀锦园,三娘就转身问银珠:
“为什么早上只见了女眷?怎么不见男子?我还想着可以见到似铄那。”
银珠跟在三娘身后,往前走了几步,紧挨三娘悄声道:
“早年间是少爷小姐一起问安的,可老爷和大爷二爷要去衙门,各位少爷要去族学中读书,老太太跟老爷商量免了各位爷和少爷的请安,好好去学堂读书正经,虽说后来少爷们不再去族学了,在府中静心斋读书,可老太太依旧免了晨省,只留了晚请安。原本初一十五也是要早请安的,但老太太上了年岁后把初一十五也免了,只有年节才聚齐。”
银珠犹豫着顿了顿。
三娘回头问:“怎么这中间还又什么隐情吗?”
银珠更小声了。
“府里都传,老太太不想见三爷,所以才免了早请安,虽不知真假,但确实不常见许姨娘和三爷出现在延德堂。”
三爷是许姨娘生的,祖母不想见很正常,可一个正房嫡妻,不想见庶子多的是办法,至于免了所有男子的请安吗?三娘撇撇嘴谣言一点都不可信。
“那许姨娘是个怎样的人?怎么在祖母处并未见她?”三娘继续问
银珠思索半晌道:“奴婢进府时就得到家里人的再三叮嘱,这府里许姨娘是个特殊的存在,万不可得罪了。但奴婢自进府就不常见到许姨娘,只知姨娘常年在安心居礼佛。小姐回去问问田妈妈,田妈妈或许比奴婢知道的多。”
这个家里的诡异之处还能再多点吗?三娘在心里哀嚎。
一个姨娘能有什么特别?难道自己所了解的上下尊卑在这里都不一样吗?虽然自己很鄙视古代的尊卑身份,但是突然出来一个不一样的也很让人不安啊。
难不成这许姨娘闭月羞花,与祖父情比金坚。可也不像啊。前两天听田妈妈讲祖父常年歇在外院,不常回内院的。许姨娘的魅力再大还能越过后院到了前院去。算了,三娘甩甩头,以自己现在的认知根本想不明白。赶紧回去问问田妈妈。
三娘和银珠加快了脚步。
刚刚迈进秀锦园的大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似锦。
三娘回身,大夫人带着一队丫鬟朝自己走来。
这么大阵仗是要干嘛?
三娘屈膝行礼道:“三娘见过大伯母。”
大夫人伸出一只手臂轻轻将三娘扶起:“快起来,这才刚好,我们娘们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这大夫人刚在延德堂,低眉敛目,一副大家做派。这会倒看着有些生气。
刚刚被大小姐的容貌惊住以后,现在看大夫人倒是很镇静了,能生出那样一位芝兰玉树的女儿,大夫人的样貌也不遑多让,是一位标准的中年美人,或许是常年管家的缘故,大小姐的美是天真烂漫,而大夫人却是精明锐利了。
三娘一向对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笑盈盈的上前挽起大夫人的胳膊:“大伯母吃饭了吗?这么急急的来找三娘是有什么事吗?”
大夫人由三娘扶着边走边道:“刚刚吃过,本来有一大堆的家事要处理,可是什么事也没你的事要紧不是,这秀锦园没人伺候怎么行,我先将丫鬟带来给你挑挑,再去忙我的事不迟。”
三娘指指银珠道:“有祖母赐的银珠姐姐,有田妈妈和松烟,怎能叫无人伺候那,大伯母应当先忙自己的事才是,三娘这里无碍的。再说也不至于劳烦大伯母亲自跑一趟。”
大夫人回道:“知道你明理,可人我已经带来了,你挑拣了便是。”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三娘居所前厅,松烟给大夫人端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