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听到她的传唤,愣了愣,慢慢走了进来。
花未眠抬眼望着门外进来的少年男子,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依旧是他惯常穿的玄色。
因着窦先生中午的时候给时渊扎了针,又命他休息了一个下午,此时他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时渊本就生着一张极其俊美的脸,五官棱角分明,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身姿英挺,若林间修竹、山崖间的劲松。那一双眼更是世间独有,冷峻若寒星,深邃如幽泉,只是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双眼仿佛盈着万千灿烂星河,叫人移不开眼。
他的睫毛很长很密,长长地垂着,右脸的一颗小痣也为他原本锋利的棱角增添了几分柔和。
不知道为什么,花未眠总觉得这人身上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哪怕卑微到了泥里,他的姿态,总是透着桀骜与不屈。
花未眠知道,他若是生在锦衣世家,这般风韵,必然能将那些个小姐迷得丢了三魂七窍。可惜,没有若是……他是她的忠仆,是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小哑巴。
回过神来时,时渊已经走近了,正要跪下,花未眠赶紧喝住了。
“本公主不喜你,何必过来碍眼!”
花未眠看着他,语气却是冷硬。
时渊看着倚在檀木椅子上的少女,眼睫微垂。
花未眠心下郁闷,又想到这人方才在外头咳嗽,更是觉得烦躁。他究竟在外头站了多久?从折枝出去开始,还是入夜之后便一直呆在殿门外?真是个傻子!
她真的很想骂他,很想说为何要一直守在外面,明明身上伤口未愈,为何还要站着吹风?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她终究是忍住了,她不能关心他,她若是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关切,他便更加不愿意走了。
花未眠的手紧紧攥着,指节轻轻颤着。她忽然偏头一指桌上杂碎的尾料,以及一个装着香料粉的盒子,道:
“替本公主收拾了!”
时渊听得这话,点了点头,上前认认真真地开始收拾桌面。
他用手将那些剩下的尾料扫成一处,小心装进了装着废香粉的盒子里。又找来抹布将桌子细细擦试了一遍,不一会儿,桌面光洁如新。
花未眠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眸光微动。
时渊出门倒香料去了,花未眠环了一眼殿内的陈设,缓缓起身,走到床前提起了一只小小的香炉。她提着那香炉走到桌案前,揭开了盖子,将里头的香灰扬手一撒。
顷刻间,原本光洁干净的桌面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香灰。
花未眠微微仰头,努力平复心中杂乱的情绪。片刻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椅子上坐着。
时渊捧着木盒子进来,一眼便看见洒满了香灰的桌案,再看着面前平静地闭眼憩着的少女,不由得俊眉蹙起。他走近前,却不见坐上之人有任何反应。
时渊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