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眠眸色渐沉,犹豫片刻终是问道:“他当日的伤势究竟如何?”
她那一日不忍看他,后来回了宫也没敢去打听他的伤势,可今日再一次见到他时,见他强撑着忍着痛的样子,她终究是无法袖手旁观的。
闻言,窦无为叹了一口气,回道:“那小子……老夫行医数十载,在进公主府之前也收治过不少这般重伤的病患,可第一次见如此命硬的!”
两鬓斑白的老者目光闪烁,似乎阐述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一日老夫替他诊治,见他面色煞白,全身上下处处皆是瘀斑,且全身多处筋脉被震断,心脉受损,右臂骨折,内伤极重……老夫给他以金针封穴,连施三日方护住其心脉。本以为要休养两三个月才能下床,谁承想半个月便能下榻活动自如了!”
窦无为一五一十将这些日子的治疗经过道出,却没有注意到上座女子愈发阴沉的脸色。“这小子伤势很重,虽天赋异禀比常人恢复得都要快,但他的内伤定然是不能好全的!”
窦无为神色微敛,又道:“有些话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但说无妨!”
“殿下让老夫看护那小子半月之久,定是看重那小子的,虽现在人被送来了摘星殿,但他短期内却不宜奔波,否则怕是加重伤势,留下祸根呐!”
花未眠脸色阴沉,思索着窦无为话里的分量。他的伤势竟如此严重吗?
是啊!那一日是她亲眼瞧着的,他看着他一次又一次跌倒后爬起,看着他抹去嘴角的血渍,强撑着战到了最后……她第一次知道,人的意志力可以坚韧至此……她不禁苦笑。
“本公主知道了,会注意的!”
随即又将阿瑾唤了进来。“带窦先生和那家伙去偏殿吧!还有……告诉他,他的命,若连自己都轻贱了,便没人会看得起他,本公主更不会!”
阿瑾蓦然抬头,看到了花未眠风轻云淡的一张脸。
“诺!”阿瑾应下,旋即对旁边的人道:“窦先生,请随奴婢来!”
……
偏殿,时渊褪去了上半身衣裳,静静地坐在榻上,窦无为正在给他背上施针。
时渊脸上出了许多的冷汗,那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路滑落。一边褪下的白色里衣裹着斑驳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忍着些,老夫替你施针需要些时间!”时渊没有说话,只是在那针头落下之时狠狠咬住了下唇。他的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这些时日一直都是这位老伯在给他施针,时渊亦十分配合。
其实从第一日窦先生说漏了嘴开始,他便知道窦先生是她派来的人,也知晓了她是花容国尊贵的公主殿下。
只是,他思索了十余日也不明白她为何要救他,更不明白今日她待他的态度,不明白她为何执意要他走,连看他的眼神都如此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