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真好啊。
“娘娘……”
那边,杜鹃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艰难抬头望着景飞鸢。
她眼里的光已经涣散了,她感觉到,她的脏腑已经破裂了,她的生命力在飞快流逝,她快要死掉了。
可是,她不想死。
她真的不想死啊。
她不顾奴仆对她的殴打,她手指头抠着地面艰难的一点一点往前爬,她想爬到景飞鸢面前。
景飞鸢示意殴打的人停了手。
她冷眼看着杜鹃爬到她面前。
杜鹃又吐了一口血,仰头流着泪望着景飞鸢,“娘娘,你……你说过……只要我办事办得好,你就……你就会让我回你身边的啊!”
她染血的手指紧紧攥着景飞鸢的裙摆,用力到指节泛白,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娘娘,你骗我……你骗我……娘娘……”
景飞鸢弯下腰看着杜鹃。
她眼里无波无澜,平静道,“让你回我身边,再背叛我几次吗?一次不忠,百次不容,我们家救了你又将你从小养大,这么多年感情你仍旧背叛了我,你觉得,我会再给你机会接近我吗?”
杜鹃眼神一暗,后悔不迭地说,“娘娘,我错了,我知错了,我知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您——”
景飞鸢无动于衷。
杜鹃见状,颤巍巍指着周桑宁,哭泣着问景飞鸢,“为什么啊,周桑宁屡次……屡次害你,你都能原……原谅她,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她比我恶毒多了啊!”
景飞鸢淡淡说道,“我说过了,你是吃我们家的饭长大的,你在我们家待了十几年,你受了我们家无数的恩德,我们对你越好,你的背叛,越显得你罪该万死。”
停顿了一下,景飞鸢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至于周桑宁么,她幸运就幸运在她有一个好母亲,她母亲为了救姬无伤而死,我和姬无伤欠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情,总不能真的要了人家女儿的命,让人家后悔救了姬无伤这个人。”
杜鹃脏腑抽痛,没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
她揪着景飞鸢的袖子,含着泪问,“那……那你为什么……要留我活到现在?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
景飞鸢靠近她耳边,在她耳边说,“因为,我要杀你给周桑宁看啊,她当初害得你残了一条腿,我知道你一定会往死里虐待她折磨她,如今我便能用你的死,换来她对我感激涕零,懂吗?”
杜鹃一愣,反应过来后,她眼睛蓦地睁大。
“你利用我!”
她愤怒至极,她想去抓挠景飞鸢的脸,景飞鸢直起身一脚将她踹退。
整理了一下衣摆,景飞鸢瞥了眼已经气若游丝的杜鹃,冷声吩咐奴仆,“打死了,扔乱葬岗去。”
说完,她转过身带着三个孩子转身离开院子。
听着身后杜鹃的惨叫声,她无动于衷。
前世,她死得比这惨多了。
一大三小来到门口,等候多时的姬无伤瞥了眼周桑宁,伸手扶着景飞鸢的胳膊,缓缓往外走。
他笑着低声说,“我说我进去帮你解决杜鹃吧,你还不许我抢了你在周桑宁面前表现的机会,非要自己进去,你瞧瞧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一脚一脚去踹人,我都替你觉得累。”
景飞鸢望着姬无伤,低声说,“让你去怎么行?让你出面救她,她就只会对你这个父亲生出深厚感情,可偏偏你又忙于国事无法陪伴她教导她,这不是又变成了她之前一个人被扔在王府长大的成长模式吗?她又会像之前一样缺爱,心性扭曲被养歪。所以,不如让我来施恩于她,让她喜欢我,我来教导她,咱们既然因为桑榆女将的恩情而给了周桑宁机会重新活一次,就不能让她重蹈覆辙。”
姬无伤又感动,又自责。
他握紧景飞鸢的手指,动容道,“我知道你是想替我报答桑榆的恩情,可这样真的太辛苦你了,你看,是我做了皇帝是我亏欠了曜儿,却要你来精心替我养曜儿,也是我蒙受了桑榆的救命之恩,却要你替我养周桑宁和小鲸鱼——”
他又看向景飞鸢的肚子,“如今你还这么辛苦的怀着我的孩子,两个月后要经历临盆之痛……你真的为我牺牲太多了,鸢儿。”
景飞鸢笑着问他,“我肚子里难道不是我自己的孩子吗?她是我们俩的孩子啊,只要你这个当爹的以后别因为这孩子更爱娘亲而吃醋就好了。”
姬无伤失笑。
他温柔望着他的妻子。
他总是会因为他妻子的善解人意而陷入格外感动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他握紧妻子的手轻声说,“我怎么会吃醋呢,孩子是你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的,本来就该多喜欢你一点,否则怎么对得起你的辛苦?我希望她生下来之后,爱你爱得要命,像我一样离不开你——”
景飞鸢挠着他手掌心,望着他笑。
两人甜甜蜜蜜往前走了一段,到门口时姬无伤忽然说,“方才侍卫告诉我,赵灵杰和他娘收夜香刚好收到这条街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落魄麻木的样子?”
景飞鸢惊讶,随即点头说,“好啊,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姬无伤勾唇,“生不如死,听说这个月又已经想方设法寻死五次了,可惜每次都被盯着他的人救回来了,这种生不如死求死不能的滋味,他必须好好过一辈子,这是他该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