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中,男子背光而立,一身绛紫的锦袍更显他冠面如玉,活生生地从画中走出来的贵公子。而那本应内敛深沉的双眸,却在凝望眼前这张熟悉到极致的容颜时,沁出几分恍若隔世的朦胧。
“原来是黎大人。”无倾睁开双眸,折射着出尘的融光,异色双瞳莹润而瑰艳,美得不真实。
黎是伏召离乔装出使的姓氏。
在这样诡异的色泽中惊醒,伏召离稳了稳心神,一边踏入房间落座,一边叹道:“很像,真的很像。”
每一次对上这张脸,他都会忍不住失神。若不是那双醒目的异色瞳,他或许会沉沦不醒。
“像什么,嗯?”无倾明知故问,忽而停下手中的琴奏,那一刻,精致的琴身嘶嘶作响,一道道可怖的裂痕爬遍了全身。
“王爷,这琴是……”伏召离微微惊愕,眸子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他记得,从无倾手中出来的武器不是破碎就是裂痕斑驳。宴会上,那架古琴全身破碎,一次可能是意外,那么,第二次呢?
那一声鼻音,那样的神态,那样的面容,那样的习性,简直跟无倾一模一样,本来已经相信无倾和倾王是两个人的伏召离不禁有些动摇了。
伏召离稳了稳心神,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再渺茫,他也要一试!
“坏了而已。”无倾飘出几个字,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忽悠伏召离完全是拈手即来,哪有像凰隐那么麻烦。
伏召离哽了哽,眸光却一直未曾离开无倾的面容,不愿放过她每一分神色:“王爷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无倾挑了挑眉毛,很没口德地回了一句,“黎大人是不是把你心心想念的故人给气跑了,然后到本王这里找安慰吧?”
伏召离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什么都没打探到,反而被无倾给戳中了痛处。旋即,他眉间陇上一层凄凉:“是我对不起她,她肯原谅我,已经足矣。”
即使,那代表的是恩断义绝。
“失了便是失了,世间总有些东西无论你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无倾淡然道,眼间掠过一抹阴翳。
悔过了,上帝就会把一切还给你?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否则历朝以来就不会有那么多诗人发牢骚了!
而太容易挽回的东西,总是让人分外地不珍惜。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苦苦相求呢?与其在事后追悔莫及,不如在拥有的时候牢牢地把握在手中!
“无法追回?”伏召离心如针扎,瞳孔极度缩放,无倾说出了他一直明白却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似是不愿相信一般的,他重重复复地呢喃着,“无法挽回么?真的永远没有办法挽回了么?”
而尽管问得如此仓惶,他却连自己都骗不了。无倾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走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