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李璟羡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身体止不住的轻微颤抖着，那是他一生最深的伤。

每次回忆起那个时刻，会感到有无数道力量撕扯他的身体，他记得有一个词叫“拆筋剥骨”，他总是想自己那时的痛法就应该和这个词形容的类似。

李璟羡不清楚温贤为什么恼羞成怒，为什么歇斯底里，最后为什么要发疯般的冲向窗口。

当李璟羡反应过来，温贤已经站在窗口上了。

李璟羡乞求温贤下来，不论要他做什么都答应。

温贤不肯，一直哭。

正在写作业的李燚从房间跑出来，看到母亲这般模样也吓得大哭。

妻儿的哭声更让李璟羡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一味的乞求。

室外变得嘈杂起来，有人发现了站在窗口上的温贤并报了警，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身在室内的李璟羡虽看不到楼下人群，可那从地面传来的鼓噪声响足以让他抓狂。

好吵，直到现在李璟羡回忆起那嘈杂的声音仍然心烦气燥。

好心的民警在向屋内喊话后迟迟不见有人开门，已经和消防员商量着切割门板。

交谈声和工具传来的吱吱响动，更加刺激着温贤已经崩溃的神经。

泪痕映在温贤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更添凄楚，看得李璟羡心碎不已，再也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说答应温贤，这就拿刀杀了陈世昱。

听了李璟羡的话，温贤终于展露笑颜轻吐出声。

说李璟羡你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顿了一会儿又说，可我不要陈世昱死得那般痛快，你们应该互相折磨。

随即看向一旁吓得面无人色的李燚道：我就是在你这个年龄失去母亲的，如今你也要如我一样了。

李燚见母亲盯着自己，在说出这样狠绝的话语竟露出心满意足的快活时，已是万念俱灰，一股热流顺着裤管蜿蜒而下，人如木雕泥塑般呆立不动，目光渐渐涣散。

温贤见李燚这般模样终是不忍心再看，将目光移回李璟羡身上再度开口。

今日便是我的死期，临死前要对你说最后一句，你听好且此生不许忘记：李璟羡欠温贤一世幸福。

之后便不再有任何留恋的身体向后一仰，人已是不可逆转的向地面跌去。

李璟羡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定格在温贤纵身跃下的那一秒。

他听不到楼下围观人群传来的惊呼声，听不到救援人员破门而入后纷乱的脚步声，喊话声。

与李璟羡一般的对周遭一切无知无觉的，还有那昏死过去的李燚。

不知过去多久李璟羡才回过神，终于正视温贤的死亡。

接着他被带上警务车回派出所接受例行调查，李燚则被救护车辆拉往医院进行救治。

临上车前李璟羡忍不住看了温贤的尸身，那已经被白布遮住的身体，曾经鲜活的生命现在已然静止不动，连流淌出来的鲜红血液也已经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