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米的距离,对江辞这种运动白痴来说就是个天堑,但是对季不获来说就跟玩似的,三两下就爬上去了。
溶洞的位置与季不获预估的高度相差无几,上到六米的高度,一个窄小的平台出现在眼前,他撑着双臂。一跃而起落在平台上。
溶洞挺宽敞,里头乌漆摸黑的看不到底。
洞顶高矮起伏,高的地方离地三四米,矮的地方小猫都能撞头。
不好闻的咸腥味隐隐从洞里飘出,这点味道季不获倒是无所谓,但他觉得他的小猫会不喜欢。
山洞的地面受侵蚀很严重,有的侵蚀痕迹目测深度超过两米。甚至有一条已经可以称为裂缝,他隐隐从这条裂缝处感受到了很微弱的气流流动。
住倒是能住,但是看这洞内的干净程度和受侵蚀的程度,涨潮的时候肯定会被淹没。就算住也是住不长久的,还不如重新找个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的咸腥味重,潮湿又嘈杂,小猫会受不了的。
季不获离开溶洞回到竹筏,“条件不理想,有被海水淹没的可能。”
“被淹没?”江辞的眉头皱起,“涨潮?”
他抬头看了看这片悬崖,“溶洞离海面有六米,也就说涨潮的时候海平面至少会抬升六米,甚至更多。那这样的话岂不是代表海边也不安全。”
他有些头痛,海岛上燃起了要命的山火,海边又随时会涨潮,而且海岛是典型的热带气候,最多三天就会下一次暴雨,这日子……
季不获认同的点头,他倒是没想到这点,“但是就目前来看,海边还是要比岛内安全。”
山火已经烧起来了,但是涨潮还没有迹象。
“先回岸上再说。”
两人划着竹筏回沙滩时,已经决定好先在海边建个能避雨的庇护所。
不管如何,山火未熄前海边比岛内的安全性高太多。
若是这几天不涨潮,那就万事安好。但若是涨潮了,他们好歹还有一架豪华版的竹筏,短时间里应该没有问题。
到时候就看是山火先烧完,还是潮水先褪。
站在沙滩上朝岛内看去,已经能看见海岛上冒起的滚滚浓烟,那样大范围的烟雾,便是在现实里想要扑灭都绝非易事。
两人一致选了紧挨着这一片广阔沙滩的一座小山头作为落脚点。
这座小山挺陡峭的,海拔是这一片里最高的。
从沙滩那边根本爬不上来,临海的一侧又是嶙峋的礁石。想要上来,只能从林子里穿越绕行。
但不可否认,这里是一个极好的落脚点。
许是通往这个小山头的路不好走,这里还没有玩家涉足。
江辞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季不获突然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自信点小猫,不是因为路不好走,而是因为他们太蠢,根本没想到还会有涨潮这事。”
一步先步步先,小猫的思维敏捷、忧患意识很强,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提前猜中游戏接下来的第二、三步,所以才会过的很轻松滋润。
玩家里不缺聪明人,也有人摸到了游戏的脉络,能根据现有的情况推导出将会遭遇的危机,但是他们的聪明和眼界都有限,注定了要处处受限、处处吃亏。
就好比沙滩上的六队玩家,他们猜到了山火会席卷整个岛屿,也猜到了海边是生路。但是对涨潮这一点却毫无所觉。
江辞拍开他的胳膊,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说话就说话别来不来就动手动脚。”
小猫什么的,他都懒得纠正了。这家伙死不改口,他还能拿刀架他脖子上不成?
但是这一巴掌下去,江辞的五官瞬间扭曲,他这一下拍的用力,而众所周知,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季不获有没有被他打痛不清楚,但是他很痛是百分百的。
手心肯定都红了!
嘶,好痛。
季不获看着他写满了“怎么会回事”的眼神,忍笑抓住他的手一边轻揉一边调侃,“真可怜啊,都肿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的江辞没忍住红了脸,这他么的都是什么事!季不获就是他克星吧!
“我、真、是、谢、谢、你!”江辞好悬没气的心脏病发,愤恨的从男人手里抽回手,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
季不获这回是真忍不住了,笑声直接从胸腔里溢出,低沉沙哑带着他独有气质钻入江辞的耳朵里。
虽然不想承认这笑声有那么点点撩人心弦,但江辞的耳朵却格外诚实的给出了反应。
“别客气,应该的,我皮糙肉厚抗摔打,但小猫咪都身娇体弱。”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江辞纤细白嫩的手掌,这样漂亮、柔若无骨的手……
咳,季不获住脑,将不干净的念头压下。
江辞被他看得汗毛竖立,要不是他意志强大,必定已经一蹦三尺远了。
他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的一跳,心底关着的恶趣味蠢蠢欲动叫嚣着要好好“回报”季不获的各种“关照”。
“呼——”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江辞不动声色的加固好那道牢门。
不行,别乱来。
他在心底提醒自己别过线,过线了,事情就不会再受他控制了。
“猫也是分品种的。“江辞冷静下来,一双杏眸里隐隐露出桀骜的神色。
就算他是猫,也绝对不是温和无害的宠物猫。
季不获想驯服他、禁锢他也得看他乐不乐意配合。
季不获垂眸看着他,眼睛里盛满了惊艳和浓浓的征服欲。
眼前漂亮无害的青年抛开了往日温和包容的假面,像换了个人似的,忽然间变得锋芒毕露、锐利逼人。
他就好似一柄沉寂许久、默默忍耐、包容着世间不平的古朴藏剑,时间和历史的沉淀赋予了他独有的质朴沉静。
他被供奉在展台上,所有人都欣赏着他的美,都惊叹他的存在,却又从心底认定他锈迹斑斑、腐坏枯朽、再无光辉。
而如今,这柄被世人判了死刑的古剑,在他的面前一声轻吟后出鞘三分,独独对着他露出一截锃亮锋利、能斩灭世间不平的刃口。
这是季不获第一次看见他露出锋芒,有别于往日总是隔着一层迷雾的、只是流于表面的悲欢喜乐。
这是被小猫悉心藏起来的真实自我:孤高、桀骜、不服输。
他的容貌如此美丽,但内敛的锋芒更胜美丽万分,让人一见倾心。
季不获的心脏跳漏了一拍,而后血液疯狂沸腾,在他的身体里急速流动奔跑,将这一份悸动和兴奋带到四肢百骸。
“知道狞猫吗?”季不获盯着他低声笑了起来,暗沉黝黑的双眸亮的惊人,“又乖又凶,优雅与野性兼具。”
跟他的小猫一样,不动则已,一动不是见血就是要命。是大自然的宠儿,也是野外最绚烂夺目的玫瑰,让人心生觊觎恨不得握在掌心。
江辞知道这种凶悍的猫科动物,它的身体纤瘦四肢细长,耳朵上有一撮流苏一样的黑褐色毛毛。外表看着虽然可爱乖萌,但性情却凶猛异常,狠起来豹子野狗都害怕。
是一种不论外表还是性情都格外很符合江辞审美的动物。
江辞面无表情的抽出手,转身的时候轻哼一声睨了季不获一眼,算他会说话,这次就不跟他计较了。
建造庇护所的营地是季不获选的,在靠近海边的悬崖上有一块人高的巨大岩石。
结实的双层竹筏平放在地上正好可以作为地板,防潮防水防鼠蚁。
搭建庇护所需要的材料不少,季不获二话没说拿着他的唐刀、带上憋屈的虎兄弟去附近找搭建庇护所的材料了。
江辞也没有闲着,他拿着小花锄在竹筏的不远处刨坑,又将周围的碎石一一捡起安放在坑里围了个火塘,海上昼夜温差大没火可怎么取暖啊?
两人分工明确各忙各的,江辞的火塘还没有修好季不获就拖了两颗碗口粗的树回来。
江辞看着这两棵树重达三百斤以上的树,一时心口有些憋闷。
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庇护所两个人都会建,唯一的区别是江辞只会理论上的,季不获理论和实践都很丰富。
江辞刚刚在脑海里构建出以树桩为支架的庇护所结构时,季不获已经麻溜的砍断树干,搭建好了主体框架。
江辞:……
他承认自己的体力的确差,但是季不获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这熟稔程度很难不让人多想。
这大兄弟到底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啊?
江辞看季不获的眼神里隐隐带了点探究。
“觉得小了?”江辞的眼神没有遮掩,季不获看了看简陋的框架又看向他,“将就几天,我怕后面会有大风天气。”
倒也不是不能建更大,但是一来后面那块挡风的岩石只有这么大,二来他有私心。建小一点跟小猫的接触就能多一点。
江辞嘴角一抽,看了看被圈出来的室内空间,少说也有十五六平,比大多数商品房的卧室都还大。
“那倒不是,就是有点好奇。”江辞盘膝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支着下巴望着他,“经常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