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主将,清理副将和牙将?”
李桃歌沉思片刻,低声道:“照这么来看,他们是想夺兵权。”
宫子齐皱眉道:“如此血腥手腕,不怕引发兵变吗?”
李桃歌唏嘘道:“宫家掌控的保宁军有二十余万,莫家掌控的复州死士近七万,加起来有三十万左右,太子想要荡平安西,这股势力必须纳为己用,不把牙将以上的武官清理掉,日后再生祸端,可就是无法弥补的大祸。其实他的目的与我相同,只是走的路数不一样,残忍霸道了些,可谁让人家是储君,皇室正统,霸道就霸道吧,刘家人上位时,从来都是踏着尸山血海爬到龙椅,心慈手软之辈,当不了皇帝。”
宫子齐和莫壬良对视一眼,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匹夫相争,血溅五步,皇储相斗,尸山血海。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皇功成,岂止是千骨万骨。
小满时节那天发生的惨案,刘甫指使梅花卫屠戮太子府官员,杀的福寿沟多日之后淤冒血水,至今仍有腥味飘散。
其中又有几人该死?
宫子齐释然道:“既然太子得势,宫某输的心服口服,这条命尽管拿去,只是希望不要迁怒家中老小,李公子,末将这辈子敬佩的人不多,瑞王第一,第二就是您,其实对于王爷,敬意居多,说到钦佩之情,您能排到首位。”
李桃歌好笑道:“这就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宫子齐抱拳道:“实话而已。”
金龙卫拎来了数坛酒,一只羊,木炭和火盆,放下后快速离去。
李桃歌递给二人各自一坛,拍开泥封,豪迈说道:“管他明日是死是活,今朝有酒今朝醉,在大漠黄沙中拼了那么多天,是该犒劳犒劳自己,先把心烦的事抛到一旁,宫将军,莫将军,来,干他娘的!”
二人都是武将,在军中同臭丘八打交道,喝酒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喝起酒来如鲸吞牛饮,可才喝到一半,听到李桃歌已经摔烂了坛子。
脸颊升起霞雾的少年擦干酒渍,讪讪笑道:“之前还要说保住鹿将军与贺将军,回头一想,尽是大言不惭的莽夫举动,在皇室内斗中,咱们这些人如同臭鱼烂虾,宰就宰了,折腾不出浪花。二位将军,说些心里话,你们都是不计个人得失的将才,能豁出命去为国效力,同你们并肩作战,痛快,若是日后有机会,还想和你们一起砍敌军的脑袋!”
宫子齐和莫壬良摔烂酒坛,起身行礼。
李桃歌再次缓缓说道:“你们二位的命,能救则救,实在救不了,也别怪弟弟狼心狗肺,不是我怕死,而是要在铲除郭熙之后再死,否则死不瞑目。不过你们家人的安危无需顾忌,宫将军,我会照顾好你的妻儿老小,莫将军,我会给莫刺史找处宅院颐养天年,你们各自写一封书信,走出巨石城之后,我会派人去安排。”
宫子齐和莫壬良双双跪地,颤声道:“多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李桃歌将二人扶起,柔声道:“别谢我,要谢就谢你们自己的勇猛无畏。”
李桃歌转过头,望着窗外落日残阳,喃喃道:“真像大宁的气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