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晚,不见夕阳,浮云翳日。
广州没有春秋,只有冬夏,尤其是在十月开始,天气变化无常。
只穿着睡衣,也许在清晨被冻醒,到了正午时分,气温又骤然回升到度,晒得人头晕眼花。
近日总下阵雨,空气中泛着青苔的味道。
付颖儿低着头穿行在海鲜市场里,路过那个被警方封锁的巷角,也没上一眼。
她已脱了毛衣,放进包里,只穿着一件简单的背心,脖颈间有细腻的汗迹。
走进富安区,上到七楼,心情终于安定几分。她摘下口罩,掏出钥匙开了门。
方晴还在家里。她本要去药店兼职,但毕竟家里出了事,药店那头放了丧假。
往日这个点,家里都只有她一个。
难得和母亲共进晚餐。
却是因为父亲死了。
她眼眶稍红了些,低低叫了声:“妈。”转身将防盗链挂上。方晴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母女依偎着。
“见到爸了吗?”
“嗯”
“爸他怎么样了”
方晴眼眶又是一红,没说话。
晚饭吃得很简单。没有开灶,两人叫了一份外卖,又是一碗清汤粉条,没有吃完。
之后便是做该做的事。
方晴逐页翻着电话簿,打电话向付思哲的亲属通知他的死讯,和出殡的时间。说话时带着鼻音,拿着电话的手也在抖。
付颖儿没有回房间。她不想独处,便在客厅做作业。
到了八点时分,方晴不再打电话了。付颖儿也收起作业。母女俩坐在客厅椅子上,没有说话。
她们起来很紧张。
下一秒,付颖儿的电话响了。
她站起身,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陌生的电话号码。母女俩对视了一眼,付颖儿手指在屏幕上游移,没有接。
第五次铃声响起时,来电自己挂掉了。
付颖儿跑进房间,从包里取出了一台旧式手机,急匆匆地按下了开机。
方晴跑去关上了阳台的门,还有窗户。
开机画面刚刚结束,这台手机响了。
“晚上好呀可的付颖儿姐。”
电话那头,说话的人温柔而妖冶地笑着。
嘴角似要咧到耳根。
付颖儿抿抿嘴唇,打开了扬声器,又将声音调到只有母女俩凑近了能听见的程度。
“是恶魔先生吗?”
“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我希望你叫我蓝思琳。”
恶魔先生在一座电话亭里,周围寥无人烟。只有远处的老士多店亮着昏暗的光。
“蓝思琳”付颖儿喃喃:“这是你的名字吗?”
“这只是融入人类社会必要的一点仪式。”
恶魔先生意味深地笑了笑:
“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这个说来话,我们来说正事吧。”
蓝思琳问:
“方姐在吗?”
方晴忐忑地应了一声:“在的。”
“今日情况如何?警察来找过你了吗?”
“是的他们来调查现场,搬走了房里的电脑。”
“有没有问你在案发时间去了哪里?”
“有的,我照你说的,告诉他我和颖儿去了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