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他们呢?”芦苇打了一个哈欠出来问道。
佟母坐在廊檐下专心致志的低头摘豆子,听见问话回头看闺女。
“你阿爹带采薇跟棒槌送豆芽了,饿了吧?阿娘给你盛饭……”
“我自己盛,”芦苇挥挥手伸了一个懒腰,舀水洗漱好,盛了一碗稠稀饭来到佟母跟前蹲下吃。
佟母神情温柔的看了一眼大闺女没说话。
“我跟阿爹出去拉马车回来,你担心过没有?”芦苇闲话家常的问道。
佟母摘豆子的手顿了顿,而后笑笑的摇头。
芦苇见状挑挑眉,“你不怕我们龌龊了?”
“不会的,你跟你阿爹看着就像好几世的父女,一见就让人生不出什么脏心思来,你阿爹对你的宠溺,就好像你们天生就该是父女一样,阿娘看了只有开心没有龌龊,”佟母语调柔和轻快明朗,脸上的笑容灿烂明媚。
听见好几世的父女,芦苇吃饭的嘴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可不就两世的父女吗!她爸无论前世今生,那眼里心里都是疼她宠她的。
“阿娘不介意?”
佟母听了笑出声,抬手摸了摸芦苇的头。
“芦苇,阿娘虽然是无知的妇人,可阿娘愿意他多疼疼你们姐弟,他看着沉默寡言的,但是愿意掏心掏肺的对你们姐弟好,阿娘便会知冷知热的跟他过日子。”
芦苇低头看着碗里的饭,她有点想她妈了,虽然她妈没有给她多少母爱,也没有给他爸多少温情。
其实她妈一辈子也挺苦的,为了自己的兄弟能娶上媳妇,心如死灰的嫁给了她爸,然后在她爷奶的努力下,舅舅们去了矿场当工人,他妈也过了几年顺心的日子,后被一棒子灰头土脸的打回了原型。
搬走后过着早晚摆摊争吵的日子,十几年把她当初的不甘心,磨的又冷又硬,在病床上的那几个月,人瘦的就剩皮包骨了,还睁着蜡黄的眼睛看着她说道;
“都是你爸耽误了我,都是你们爷俩耽误了我,如果当初我没有怀上你,我早就离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都是因为有了你呀!”
她妈开始说她还会伤心难过,后面医疗费压的她喘不过气,她也就没了伤心,每天像例行公事一样,去医院走一趟,听她妈千篇一律的后悔了,不甘心等,然后就是一天的疲惫,和幻想天上能掉钱就好了。
也有人不理解为什么她不断舍离?芦苇听了都是沉默的笑笑。
怎么断舍离?她妈虽然对他们父女冷漠,可她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她每天起早贪黑卖小摊赚的钱,都一分不少的存着,给她上学花用,别人家孩子有的,她也没有差过什么。
除了没多少温情外,她妈对她这个女儿做的算是不错的了,好吃好喝的永远都给她留着,所以她妈查出胃癌了后,她跟她爸毫不犹豫的卖了房子给她妈治病。
以前小不理解母亲的冷硬,后来长大了对感情也成熟了,突然共鸣了母亲,她一生都在抑郁压抑的生活着,也许尝试过跟自己和解,和她爸好好过日子,大概失败了,慢慢的就变的毫无生气了。
“芦苇?芦苇……”佟母紧张的喊着发呆的大闺女。
芦苇回过神冲佟母笑,“我刚刚在想阿爹,他地下有知的话,应该能放下棒槌了。”
佟母摸芦苇头的手放下了,苦笑着摇摇头道,“你亲阿爹在地下,不知把我骂成了什么样呢!”
“他已经是死了的人,我们活着的开心才重要,不管他怎么骂,你都应该问心无愧,相反你还可以骂回去,你带着我们姐弟活下来了,光凭这一点,你就应该幸福的过以后的日子,你……以后好好的对这个阿爹,他命也苦的很,”芦苇眨了一下眼睛轻声说道。
“好,阿娘一定不辜负芦苇的期望,”佟母说完抱着芦苇笑,脸上落满了热泪。
母女俩说笑的把豆子洗泡了,傍晚佟父带着采薇姐弟挑着担子回来了,阴沉沉的天空刮着稀疏的鹅毛雪。
“阿姐你醒了?你看!”采薇神秘的把背筐扒拉一个洞给她看。
“肉?现在年月还能弄到肉?”芦苇看了一眼惊讶的说道。
“不止呢!”采薇手伸进背篓里,拿出一大包东西出来,郑重的放进她娘的怀里。
“这是啥呀?”佟母手摸了一下包袱外层,硬硬的还有一点硌手。
佟父笑眯眯的反手关上门,挑着筐来到娘俩跟前,把筐上的菜盖子掀开给她们看。
“这……这咋回事呀她爹?”佟母震惊的看着佟父问道。
棒槌怀里也紧紧的抱着一个包袱,脸上的开心都要飞扬了。
“早上走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把那个樟木箱子送人了,现在趁乱不送人,以后送人怕人惦记上了,”佟父说完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