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尔。”汗王又对青袍医师说,“你们安心做,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另外,我在这里留一队军骑,若是木由铁情况好转,你们就直接把人送回阿勒斯兰,给他最好的医治条件。”
“是。”青袍医师应道。
说完这些,汗王脸上不觉多了一丝疲意。他转过身,看向哭红眼的武士,叹息中伸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请汗王责罚,我刚才……在军中提到了哥哥。”木由铜突然又跪了下来。
汗王的手停在半空,沉默地看着跪下的武士。
铁游骑中有一个规矩:“惟亲族者,不得以辈分相称,一应称谓均以军中职务为准,凡有违者,视轻重罚之,但有徇私牟利者,犯者皆斩。”
在蛮族的军队中,常有父子兄弟待在同一支骑军里。为防止他们相互扶持,结党营私,违害军纪,所以才有此约束。
“起来吧,如此大难下,还谈什么责罚。”汗王扶起他,认真地说:“你哥哥木由铁,是草原上真正的武士,提到他就提到了吧,这是不算违反军纪!对了,木由铁的孩子是叫安布达吧?若是你和那孩子都不反对,就让他跟着你在军中练刀。”
“可是……”木由铜有些惊讶。
“规矩是死的。”汗王摆摆手,语气略有些沉重,“如果木由铁能撑过这一劫,为了孩子,他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谢汗王!”木由铜第三次跪下,但这次汗王没有扶他,因为让一个孩子不经过任何选拔就直接参与军练的做法本身是违反军规的,尽管短期内人们会出于同情视若无睹,但把时间放长远些就未必了。若是他再扶起木由铜,言下之意就是“不必谢”。
不必谢汗王所开的后门?
这不行,规矩就算是死的,也不能经常活啊,活起来的规矩,就不再是规矩了!
“我们走吧。”汗王唤来可戈。
“是要回去吗?”可戈也默默地看了跪地的武士一眼,心里有些难受。
“来都来了,去那个医帐看看。”汗王似乎是随手指了一个医帐。
“是。”可戈上前应道,随即与身旁的近侍耳语几句,然后又给周围待命的铁游骑打了个手势。
忙碌的人群作鸟兽般散开,汗王径直走向医帐。
“我一个人进去就行。”汗王忽然说了句。
“是。”可戈并未多想,又与身旁的近侍吩咐了几句。
很快,有几名武士先一步进帐,汗王走到帐门前等了一会。探帐的武士陆续走出,汗王随后入帐。
“汗王!”帐内的伤兵们早已站了起来,他们伤势都不重,面对汗王,站直起来是必要的。
“有见到一个年轻的小子吗?个子不高,看上去……挺安静的。”汗王压手示意他们坐下,淡淡地问道。
“您说的是海贵吗?”临近的伤员小心地问。
海贵?他不是叫阿努拉吗……难道是用了假名。
汗王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嗯,他人呢?”
“噢,刚才五殿下的奴仆把他带走了。”
“嗯。”汗王沉默了一会,留下一句话后就出了帐子,“好好休息。”
汗王刚一出帐,可戈就迎了上来。
“阿木尔去了哪处猎场?”汗王一出来就问。他记得近侍向他汇报过,但具体在哪却有些记不清了。
“拉贡的猎场。”可戈答道。
“倒像是他会做出的选择。”汗王说,“对了,轮换的骑军还有多久到?”
“照例,是一个时辰内。”
“嗯,去看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