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碧茶之毒究竟是什么,他就不太清楚了。
“咔嚓!”
素白的手中,一只白瓷杯被生生捏碎,碎片刺入肉里,血肉模糊。
“小姐!!”阿二大惊失色。
阿娩一向娇气,痛觉比别人敏锐许多,手指破了一个小伤口都流泪,如今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鲜血淋漓的手心紧握着,血流如注,泪光朦胧始终未曾落下,里面全是刺骨杀意。
“医仙还在扬州吗?”
“在。”
因为小姐的身体,阿二一直关注着医仙的下落。
“回扬州。”
他没有多问,低头恭敬的应道,“是!”
他又看了一眼她的手,抿直了唇角,出去了。
“吱呀~”
门被合上,阿二脚步一转,往府上大夫的院子疾步走去。
……
阿娩揪紧胸口的衣服,弯腰不住作呕,鲜红的血在地上汇聚成一汪小滩,脸色肉眼可见的灰败,病骨支离破碎,如一阵虚幻青烟,随时可能消散。
“嘀嗒~”
晶莹的泪珠落到了血洼中,转瞬消失不见。
……
天幕下方多病唰的起身,震怒中控制不住的恐慌。
“碧茶之毒?我师傅他中了碧茶之毒?”
“碧茶之毒究竟是什么?”
“云彼丘居然背叛师傅,给师傅下毒?!!”
“砰!”
一张无辜的桌子瞬间粉碎。方多病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毫不怀疑若是云彼丘在这里,会跟这桌子一个下场。
就连公主都气摔了一个杯子,李莲花目光平静,无喜无悲。
十年前他也曾对这个人恨之入骨,恨到从地狱爬回来也要复仇,也曾迷茫过,怀疑过自己。
可在一日日忙着养活自己的日子里,看地里的萝卜,小楼里的青菜一日日长成,有一座小楼,养一只黄狗,不知什么时候起,他渐渐忘了江湖,不再需要什么万人景仰,什么天下第一。
某一天他再次想起这个人,突然忘了为什么恨他。
从那时起,世上便再无李相夷,只有李莲花。
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
他释怀了,天下人都震惊愤怒了,忠义礼智信,常人背弃尚且遭人唾弃,何况他为百川院院主之一,不忠不义之人有何脸掌百川院?
滚!!
普渡寺
无了方丈笑了,佛家戒嗔,我佛慈悲,有菩萨低眉,可也有金刚怒目。
“阿弥陀佛。”
无了方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宝相庄严。
…………
阿娩回了扬州,找到了医仙,询问碧茶之毒。
“先生,可知碧茶之毒?碧茶之毒可有解药?”
医仙摇头,“碧茶之毒天下无双,无人能解,中者一个月内骨节溃烂,皮肉脱落而亡,除非用极强的内力压制,就是如此也不是长久之计,碧茶之毒发作之时如虫蚀骨,开始是短暂失聪失明,而后渐渐五感尽失,发疯,丧命。”
阿娩失神的垂下眼,喃喃道,“无解?”
“解药没有,可天无绝人之路,也并非毫无办法。”
她猛地抬头,紧紧看着她,“什么办法?”
“忘川花。”
“忘川花?”
医仙点点头,“忘川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灵药,世上仅一株,分阴阳,至刚至柔,阳花药性暴烈,服之能令人短时间内力暴增,功力大进,代价是药性过后经脉俱断,暴毙而亡,阴花是药引,性至柔,两株一同服下,能洗经换髓,重塑筋骨,更能解世间百毒。”
阿娩急切的开口,“在哪里才能找到?”
“我也不知道,也没见过,只在古籍中看见过记载,只能告诉你它的生长习性,去找。”
医仙歉意道。
“够了,已经够了。”阿娩眼里水光氤氲,“谢谢先生。”
唉!
医仙心里长叹一声,却不得不开口,“忘川花能解百毒,这碧茶之毒也非等闲,只有三成可能。”
“三成也好,一成也罢,哪怕只有半分可能我也要找!”
阿娩轻轻一笑,杏眸似水,满是坚定执着。
“另外,我还想求先生一件事。”
“何事?”
医仙对她的印象很好,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识了许多人,好的,坏的,道貌岸然的,作为一个医者,人间百态,世间疾苦她看的太多。
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善天下。说着容易,真兼济天下又有几人?
可她做到了。
连阿娩自己也不知道,她以为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她早已经见过了她。
“我想请先生为我配一味与碧茶相似的毒,不要人性命,只要能让人体会与之一样的痛苦。”
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画地为牢自责自悔便能抵消一切吗?
若世上人人如此,国法何立?公正何来?
果真如此人间恶臭难忍,地狱哭嚎声怕是要冲破九重天!
阿娩不是圣人,做不来以德报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就是要以牙还牙,誓要让他体会到一模一样的痛苦。
方解心头之恨!
她不会让他死,她要他活着,既然悔恨愧疚那便好好惭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