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话说完,柳新就看到其他妇人的脸上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柳新点头,因为时间不多,他只能快速地提问,问了几个事先想好的问题,一一得到回复后,柳新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御马监案的一个关键。
柳新问题结束,那妇人却犹犹豫豫的问道:“这件事...我们...是不是和我们的夫婿有关?”
柳新明白,这妇人说的是御马监那八人,从之前交流中以及至今为止的线索来看,御马宗的这八人进入皇城之后,相当于是死了一样,十几年来,没有和外界有过任何的联系。这些妇人,不知道自己的夫婿是生是死,一直活在未知和痛苦之中。
柳新想了想,决定了什么,便说道:“皇城内据我所知一共有八人,一直在进行着秘密的研究,事关正阳国运,是大事,因此无法和外界联系,我能说的并不多。但据我所知的是,他们应该很想念你们。”
柳新话音刚落,里面的一众妇人便纷纷哭泣起来,柳新叹了口气,看向那个少女,因为其他妇人都已经沉浸在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情绪中,只有少女眼中只是迷茫。
估计她年纪太小,都记不起那些人了吧,柳新如此想到,脑海里也闪过了一个模糊的,温暖的身影。他也是一样的,那个最重要的人,记忆里的模样也在一点一点的模糊着,他无力阻挡。
“哥哥!”
被脆生生的声音打断,回过神来,柳新看向那个少女。
少女小丽看着柳新,眼中有着坚定和憧憬:“哥哥,你能不能收我为徒?”
“嗯?”柳新又一次愣住了,在这个少女面前,他吃惊的次数有点多。
少女神色依旧坚定,重复道:“我想哥哥收我为徒,教我武艺!”
柳新看着少女,又看了一眼屋内哭泣的妇人们,大概明白少女为何会如此要求。他蹲下身,其实少女身高已是不矮,但对于高挑的柳新而言,还是矮的。
和少女视线平行,柳新说道:“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不用担心。”
“不,我想靠自己,保护姨娘们!”少女打断柳新的话,坚定的说道。
“唔...”柳新迟疑片刻,突然笑着说道:“那好吧,我教你,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来找你!”
“好!”少女没想到柳新会答应,顿时露出笑容。
“好了,我该走了,记住,刚刚我们之间的谈话,是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哦!”
少女努力点头。
柳新挥了挥手,迅速离开,而这时,成国涛已经带着人赶来了,外南城千户所也有人赶来,外面人声鼎沸。就在柳新离开后不久,院子被打开,成国涛率先进入,很快就找到了重伤垂死的吴号。
因为吴号的伤势,成国涛没有第一时间询问妇孺们,少女小丽却在等妇人们平复心情后一本正经地告诫几位姨娘,刻意将柳新的和她们之间的交流隐瞒了下来。
当成国涛忙完吴号的事情,重新回来询问的时候,因为只是粗略询问,因此成国涛都没有发现,众人隐瞒了一些事情。
而离开小院子的柳新很快找到了程师兄,并且拜托程师兄去调查一个妇人的线索。
“司燕青?这是何人?”
柳新却是笑了笑,道:“一个关键人物,因为她,我似乎已经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嫌疑人?”程师兄皱眉:“何为嫌疑人?”
柳新愣了愣,先是皱眉,仿佛心中有什么疑惑,随即又释然,解释道:“就是可能是犯人的人。”
“疑犯?”程师兄道。
柳新点点头:“没错!”
顿了顿柳新继续道:“司燕青是御马宗的一位女弟子,同时也是那八个进入皇城的御马监弟子中某人的妻子。我在东厂看资料的时候,似乎看到了这个人的名字,他还活着!”
程师兄似乎抓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她有何疑点?”
柳新道:“司燕青当初新婚燕尔,丈夫就被带走,关入皇城。就在其他妇人都在等待丈夫归来的时候,这个司燕青消失了。而且自从她消失,御马宗妇孺们的补助就再没有到过他们的手里。我查到一些线索,皇帝因为看中这群人,对他们的家人很是优渥,每个人每个月补助达到五十两白银,八人一年下来就是四千八百两。十数年下来,这个数字很可怕!”
程师兄恍然,但下一刻又有疑惑:“但是这和御马监的案子似乎没有关系。现在北蛮人也出现了,魔道武者也出现了,能让魔道武者进入帝都的人身份不简单。小小的几个太监,牵扯出的人物却是越来越多了,而且一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啊!”
柳新郑重点头,同意道:“的确如此,但也因为如此,如果我能破了此案,获得的收益也定然不小!”
...
东厂,掌刑千户所
原东祥是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人,装束、行为、言语等各个方面都非常严谨。他原是边军统领,后来不知怎么被东厂提督米雨松看中,直接调任东厂掌刑千户。
虽然仅仅是个千户,但东厂同级别官员的实权比起其他亲军,甚至锦衣卫都要高出一头。原东祥的地位可以比拟锦衣卫的指挥同知。
此时已近午时,原东祥将手头的文案放下,结束了上午的公务。他看了看值房外的天色,唤来一个东厂番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原东祥看着外面的天光,语气平和地问道。
那番子也是了解原东祥的性子,这位千户并不像东厂其他武官那般骄横跋扈,反而性子颇为平和。不过相较于平和的性子,这位千户对于公务的严谨有着极高的要求。于是这番子匆匆离去,确认了日晷上正确的时辰后又匆匆回来,禀报道:
“禀千户,现在刚过巳时七刻。”
原东祥微微皱眉,然后挥手道:“你先出去,看着时辰,一到午时就来唤我!”
“是!”番子恭敬离去,然后直奔日晷,他准备守在那里,一到午时就来禀报。
原东祥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片刻后,他又站起身,将书案上的书卷摆放整齐,随后又来到值房内的盆景前,拿起一旁摆放整齐的剪刀,细细地修剪,然后将剪下来的残枝用刷子刷到一个木盒子里。将剪刀放回原位,犹豫片刻,原东祥又将那剪刀细细地挪动了一下,看到剪刀和一旁的小铲子等工具整整齐齐的,这才松开微蹙的眉心。
将木盒拿到值房外的花圃里,用手取出残枝,均匀地撒在花圃的泥地里。
做完这一切,回到值房,将木盒放回原位,正巧赶上那番子回报。
“禀千户,已到午时。”
原东祥点了点头,缓缓落座,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语气平和地吩咐道:“集合一班番役,随我去一趟锦衣卫。”
番子点了点头,口中应是。
“过了时辰,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原东祥低声喃喃道。
半个时辰后,原东祥端坐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这是他从战场带回来的战马,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最亲密的战友。黑马的毛发乌黑发亮,经过细细打理,显得非常整洁。
原东祥身后跟着一班的番役,也就是两百多人。
东厂的一班其实就相当于锦衣卫的一个百户所,人数也是相近。
浩浩荡荡的东厂番子走在内城的街道上,行人无不侧目避让,相较于锦衣卫,内城的百姓更惧怕东厂番子。
而外城的百姓则恰恰相反,他们更惧怕锦衣卫。
原东祥的目标很明确,内东城千户所,大批东厂番子来到千户所衙门外的时候,刘立诚似乎提前接到消息一般,早已在门口等候。
原东祥眸子一凝,他刻意没有让人过来知会刘立诚,没想到刘立诚已经提前知晓。他是在东厂那里埋了探子?原东祥想到这里,眸光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性格早就被刘立诚摸透,甚至大部分和他有接触的人都能很快摸透他,毕竟他太讲原则,太将守序,也太守时了。
刘立诚早就料到一到午时,原东祥定然就坐不住了,肯定会亲自上门兴师问罪。
“原大人,今日莅临内东城千户所,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原东祥高座在马背上,目光冷冽,毫不留情的打断刘立诚,并直入主题道:“你昨日派人知会我,让我用东厂那边调查到的信息和你这里查到的毒药线索交换,我已经完成了交易,但你却违约了,超过了约定的时辰,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立即交出毒药线索,或者随我去见提督大人!”
刘立诚其实和原东祥接触的并不算太多,只是知晓后者的性子,但亲自感受时,却与想像不同,但他一时间无法描述这种感觉。
如果柳新在此,就会和刘立诚说,这种感觉叫:体验感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