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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倾全村之力建校 得瑞君一世芳华

九月里的第一个清晨,村子里安静平淡,炊烟袅袅升起,寒意袭人。陆兆拓早早起床,敲开了夏临泉家的大门。

夏临泉很有礼貌搬来板凳,沏了一杯茶端给陆兆拓。

陆兆鸿听到声音赶忙起床,文权看大伯起床,自己穿好衣服也走了出来。

陆兆拓重复了昨日的话题,在昨日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几条内容。他重申建东陵村小学校是利于子孙后代的大事情,必须办好。建好后,东陵村的孩子们就不需要跑七八里地到王乐村去读书了。办好的关键是选址,东陵村一百多户人家到底要建多少间房?分多少年级?多少班?多少老师?谁任校长?具体需要多少钱?需要什么样的方式去建筑?

陆兆鸿不紧不慢端起夏临泉沏的茶,慢慢呷了一口:“只要利于子孙后代,所有困难必须克服,不能让孩子们没有学上,没有知识是可怕的。但话说回来,做起来并不是很容易,需从长计议。我提一个小建议,你去找柏智麟,虽然是新社会了,但老传统不能丢,他是族长,让他出面召集全村人开个会,把这事公开了,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只要上工的集体管饭,预算不够的,我来想办法,争取上面财政拨一点。”

话音刚落,陆兆拓就伸出了拇指:“兆鸿,我的话被你说了,我在乎的就是这件事。”

“我回来了,只要是为了家乡好,为全村的孩子好,跑跑腿我义不容辞。”

正说话间,康氏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忙不迭的说:“兆鸿哥,快去我家,虎娃哥要走哩。”

陆兆鸿吩咐陆兆拓先去柏家大院找智麟,把建校的事给他简单的说一下,然后在虎娃家汇合。

陆兆鸿与康氏一前一后进入福娃家破旧的院子。虎娃抱着广飞儿难分难舍。

陆兆鸿还没站稳脚步就冲虎娃嚷起来:“你忘记昨天中午说的事了,建校的事?”

陆兆镰放下五儿,冷静的看着他不言语。

“建小学校是我们东陵村的头等大事,刻不容缓。只要是村里的人都要尽一份力,哪怕是一分钱不出出脑力,出体力,献计献策都行,”陆兆鸿的语气加码有了批评的口吻。

陆兆镰很冷静:“我出钱可以吧。”

“你让我咋说哩?咱俩一同上学,一同干革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不容易熬到革命胜利,百废待兴,家乡的孩子没学上,没书读,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们一个字不识,像他们的父亲一样一辈子起早贪黑的在这块土地上继续耕耘去劳作,这明显不是你陆兆镰的一贯作风呀!”

陆兆镰:“我有自己的事要去做,再说,建校的事,缺我一人难道就建不成了吗?”

“哥,你就留下吧,”康氏搬来了板凳,让俩人坐下:“你回来两次,两次教导我们一定要让孩子们好好读书。你还说过“谁走不出这母猪原,谁就没有出息,”如今方圆十里只有王乐村和东陵镇两所小学,孩子们上学很不方便,村长提议建一所本村的小学,我双手赞成,只要孩子们有学上,俺家的房子就不建了,全拿出来建学校。”

康氏的一席话让陆兆镰很是感动,不由的另眼相看眼前的这位东陵村最漂亮的女人。他看的很仔细,她除了身材比美娟高一点,其他什么部位都和美娟差不多,举手投足间更是洒脱,飘逸。陆兆鸿心生惊叹,文化上她远不比美娟,可由生俱来的个性张扬与内敛,可不是一般女人所能俱有。这个女人绝对是母猪原上最好的女人。他又看了一眼默默无闻的福娃,除了一个傻大个,有蛮力,其他一无是处。有这样的一个女人相伴,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陆兆镰的眼眶开始湿润,很明显,他被弟媳的话感动了。

康氏走上前去,双手提住虎娃那只无用的手:“哥,俺知道你内心的苦,嫂子为了你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如今你自由了,你想把她找回,全家团圆。哥,你放心,学校建成,我们全体出动,一定把吕嫂子找回来。”

陆兆鸿走上前来:“弟呀,等学校建好了,我把这事当头等大事来办,动用所有能利用的力量,一定把吕卉婷找到,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圆。”

正说话间,陆兆拓与柏智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柏智麟手里拿着一面锣和一个锣锤。这面锣躺在父亲的床上已经好多年了,锣就是锣,但它没有生锈。村长陆兆拓把陆兆鸿的安排说出来后,柏智麟二话没说,上了二楼就“噔噔噔噔”的下来了。冲着陆兆拓就来了一句:“走。”

柏智麟走近虎娃,右手用敲锣的杆左右摇摆着:“虎娃哥,建东陵村小学是大事哩,如今你被平反昭雪,正是你贡献家乡的时候!论学识,论品行,在东陵村无人可比呀!”

一向深沉的柏智麟说出了如此令人感动的话,陆兆镰抬起头,目光坚定中夹杂着温暖:“敲锣去。”

陆兆鸿马上欣喜的搂住虎娃:“好兄弟,我陆兆鸿一生中的好兄弟。”

柏智麟手里的锣,父亲柏耀庭曾用它敲了两次,笫一次是整饬祠堂建学堂。笫二次是白腿子兵征粮,在东陵村往上数不知多少代人,只要有重大事情要商议或上面来人发布信息或催粮,族长就会用敲锣的方式召集众人。换句话说,谁拥有这面锣,锣也是权利,身份,地位的象征。不过这敲锣的也有讲究,古时候大官出行,有专人在前面敲锣,要求行人回避,这叫鸣锣开道。如果敲七次,说明轿内坐的人是私轿或行员出行,所有的军民都应该闪开。如果敲九下,是府一级的官员出行。敲十一下,代表省,道一级的官员出行。皇帝出行则是敲十三下,不管敲多少下,几个意思,只有一个意思:打造声势,引起人们的注意。

柏智麟可能并不知道这些封建知识,也并没有从父亲那里学关于敲锣的讲究。从福娃家破败的院子出来,他便开始了敲锣,“铛铛铛”三声有节奏的响起,锣声迅即在东陵村的上空响起:“全体村民注意了,全体村民注意了,所有村民到村部开会,有要事商议。”

进入东陵村的巷道,柏智麟顺着东西的中轴线转了一圈,很多人便陆陆续续朝破旧的村部走去。没有人在乎柏智麟手里的锣敲了几下,只要听到响声,且敲锣的人是年轻的族长,响应的速度超乎预期。

所谓的村部只不过是队部的称谓没有了,百年不遇的年馑过后,东陵村成了实际意义的东陵村,管理架构发生了改变。村成了最小的行政单位,管理着村内的大小事务。只有近二百户的东陵村为何要建一个独立村,而且还外调了一位书记,难道是东陵村地处特殊坮塬吗?无人可知,也没有人去研究。

昔日的队部早已千疮百孔:墙皮脱落,墙体开裂。昔日的仓库成了村部议事办公的地方,旁边的房屋就是马厩,里面拴着屈指可数的耕牛,骡马和马驹。

柏智麟鸣锣开道把人招到村部就算了事,站在旁边听村长演讲……“建学校的作用是教书育人,使人学为好人。学习文化知识,为社会的发展提供人才支撑,为全社会做贡献,为我们东陵村民的未来做贡献。”

台下响起熙熙攘攘的掌声。陆兆鸿讲话:“封建社会,你想读书,必须十年寒窗苦读。如果你不会行事,没有人待见你。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年代的变化,深受没有文化之苦,影响了整整一代人。比如说,如果有文化,有见识,罂粟的种子就不会在母猪原发芽,那美丽无比的鲜艳之花蕴藏着嗜人精肉的毒素,祸害了无数的人。如果有文化,有超前的思维认识,柏智宸绝对不会在省城蹲大狱。他不但害了自己,害了自己家人,还毁了虎娃一家。母猪原走出去的人互相残杀,绝对是我们这一代人不愿看到的。”

柏智麟盯视着陆兆鸿的睑。

“如果有文化,有胆识,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女人被关公庙和尚蹂躏,多少沉痛的往事,我们应该清醒了,我们应该用我们的双手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着想,现在就是开始行动的时候了。”

“好,”康氏在人群中率先鼓掌,紧跟着全体人员都跟随,“啪啪啪”的掌声震耳欲聋。陆兆鸿的震聩发声激起了村民们内心的激动,很多人开始议论纷纷。

陆兆镰被推上台去,他冷静的看着东陵村的全体村民,心中激动:“知识可以让我们清楚的认识所处的环境,知识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知识可以解决生活中出现的任何问题。不但我们的生活条件改善,也为我们的生存提供了保证。知识可以净化我们的灵魂,对培养我们的人格起决定性作用。比如兆鸿,如果他没有知识,他就没有先见之明,就不可能带领母猪原上的人民闹革命。他远见的胆识来源于他对未来人们生活的判断。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思想与中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就不可能有母猪原的今天,大家仍旧会生活在封建社会的阴影下,受奴役,受压迫,这就说明了知识的重要性,有文化,有知识,有拆解矛盾问题的能力。所以,建东陵村小学是东陵村的头等大事,咱一定要让咱们的子孙后代学文化,学知识,走出这母一一猪一一原。”陆兆镰把最后一句话的语调提高,让在场的群众激情高涨:“好,好,”一些青壮年扯声高呼:\"说的太好了,太有学问了。\"

东陵村建小学校得到了全体村民的响应,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谁家没有孩子要读书呢?不读书那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于是,关于建校的选址以及建好后老师的配备和后续的费用排在了议事议程上。有人提议选在村部后面的场地上,离村部近,利于照看与管理。有人提议建在祠堂的旧址上,祠堂已经很多年没用,面临倒塌。

柏智麟急忙发言:“那可不行,祠堂是祖辈遗留下来的,是祭祀祖先的不二之所,拆了它可就毁了我们东陵村的老传统,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人群中有人就说了:“什么老传统,能咥还是能看啊,留着占地方,就快倒塌,留着有啥用。”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虎娃与陆兆鸿会意,由陆兆镰发言:“祠堂是一个时代的象征,更是我们民族遗留下来的传统。传统的,只要是利于我们子孙后代的,利于我们生活必须的就必须遵守,反之可以摒弃。如今建学校是头等大事,建成需要大量的财力,人力。如果建在队部后面离村子相对较远,孩子们多跑路不说,运输物资就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建在祠堂的旧址上,反正祠堂年久失修,快要倒塌。地基是现成的,只要把上面的拆除重建就行,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孩子们将来上学可以少走很多冤枉路。”

“我反对,”陆兆镰话没说完就被柏智麟打断了:“祠堂是一个种性的精神家园,它只要存在,一些传统就不会消失,就会被传承。”

人群中又有人发言:“传承什么?这么多年,谁去上过香?谁去叩过头?门锁都锈断了,你更换过吗?大梁都断了,你更换过吗?问过这事吗?”

柏智麟马上反驳:“只要不在祠堂见校,翻修祠堂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出。”

所有人一片唏嘘,面面相觑,这话可雷到了每一个人,维修祠堂的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大伙正在“唏嘘”之际,高艳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拉住柏智麟的胳膊拔楞了一下:“你说什么呢?什么费用都由你来出,你有那么多的钱吗?屎壳郎扛石滚,你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建学校多大的事,由大伙来定夺,不要在这里瞎掺和。”

高艳秋把话说完,又摇晃了两下柏智麟的胳膊,柏智麟会意,不情愿的被拉了出去。在村部的外墙,高艳秋冲柏智麟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子,柏智麟连连点头,随后两人又走回会场。

虎娃再次发言:“耀庭伯当年为了我们这一代人有书读,亲自整饬祠堂变学堂的壮举,现在想来令我们汗颜。为了下一代孩子们有出息,我们就要学习他老人家的遗风,哪怕是拆了祠堂也再所不惜。”

最后,全体村民一致通过在东陵村祠堂旧址修建东陵村小学。会议还通过了其它事项。

“年久失修”四个字正对应东陵村祠堂,把祠堂拆了,这样的大事在母猪原可是闻所未闻。毕竟那是供奉祖宗的地方,庄严而且神圣。五间大厅和六间厦屋的滴水沟里,落叶积垢,绿苔爬满墙壁,杂草长得有屋檐高。檐间的空隙里住满麻雀等小鸟的窝。敷在墙面的泥皮几乎掉完,铺在地上的方砖已经高低不平。遍地都是老鼠打的洞。

起初的细分派发的村民们集体拆除东陵村祠堂,因为杂草丛生,里面阴森森的,村人们在恐惧之中把东陵村祠堂夷为平地。所有的屋椽,瓦楞,门窗都有条理的摆放整齐,昔日的祠堂展现出三百多平米的空地,一个时代的象征在东陵村从此消失了。

东陵村祠堂和村庄的历史一样久远,关于它的传说,没有任何纸质信息保存下来。没有人知道它是从何年何月何日开始兴建,更搞不清是哪一位祖先首先来到这处坮塬建第一所房屋或开第一片土。在民国后期,柏智麟跟随父亲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包括着装礼仪,包括婚丧嫁娶。新的时代来临,特别是经过饥馑年对灵魂的冲刷,一些观念在人民的心目中慢慢被淡化了。人们对柏智麟的坚守发言是唉之以鼻的,如果不是妻子高艳秋急时出现制止他,可以想见一人对阵所有人的场面是何其的尴尬。

柏智麟那一夜没有睡好觉,辗转反侧。高艳秋知晓他的心事,一夜都没有搭理他。对于柏智麟来说,并不是祠堂没有了,地位就不存在了那么简单吧!

在整个九月里,东陵村洋溢着一种友好,和谐,无比欢快的气氛。修建祠堂的工程全面拉开帷幕,没有长宽多少的科学依据,陆兆镰带领柏元清与陆正峰两个后生亲赴王乐村小学校丈量尺寸,包括房屋的高度,门窗的大小以及课桌的摆放,详细记录过后回到东陵村。

柏智麟差人请来了舅舅和外公的几个徒弟。整个工程由陆兆镰和陆兆鸿负责。陆兆镰谦虚的把职责让给了柏智麟,自己只负责记账,不参与任何与经济有关的事。

柏智麟由开始的拘谨到后来的放开手脚,人员分配全由他说了算,每天坚持按户派工,陆兆鸿负责后勤保障,祠堂前面的空地临时搭建了席棚,支起了灶台与桌案,除了给工匠们管饭,凡是轮流派来做小工打杂的人员一同在席棚里吃饭。

厨师长是福娃的女人陆康氏,她领着村里几位手脚麻利又干净的女人,在席棚里进进出出。吃饭的男人们与在锅台边忙碌的女人们调笑打荤腔,欢乐喜庆的气氛把所有人的力量聚集到一起。

陆康氏是不乐于与人说荤话的,从不喜欢与男人搭话。并不是丈夫福娃与虎娃在场的缘故,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矜持,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高贵。找不到借口说话的男人们只好远远的向她张望,时不时的偷看他几眼。这位东陵村最漂亮的女人,除了胸部没有明显的特征外,脸堂和切菜时身子的抖动带动屁股的扭动,用力时向前倾着身子,把臀部翘起来,那隐约展现出来的性感线条,让许多男人的涎水流出又流进。

陆兆鸿也是其中之一,他也捕捉到了这个入心的画面,只不过他的眼神含蓄,不像其他人的眼神张扬,很容易露出兽相。

曾经的会议还研究了其它事项,包括关于建校费用的集资,得到了全体村民的一致响应。凡是东陵村的冒烟户,凭自己的能力随便捐赠五十斤粮为基点。部分玉米或小麦实在拿不出的可以出工代替捐粮,一个宗旨就是要把东陵村小学校建好,体现出东陵村人的精神。

所有的物资与工钱很快不够用,陆兆鸿提议募捐,康氏第一个带头响应,跑回家把虎娃哥给她家建房的六十多元钱拿来全部捐了。

陆兆鸿没说一句话,转身就去了县里,一个女人都有如此高的觉悟,何况是一个男人,再大的困难都不怕,往前冲。第二天下午,他回来了,陆兆镰,陆兆拓赶忙迎上去,急切的问道:“兆鸿,咋样哩?有好消息吗?”

陆兆鸿无力的坐在席棚的桥凳上,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酽茶,摇了摇头:“财政吃紧,多个单位我都跑了,没有钱资助我们,让我们自己想办法筹措。”

在场的人都不言语了,柏智麟的舅舅小包工匠“吧唧吧唧”几口旱烟,迷瞪着眼睛说:“为孩子们好,什么钱不钱的,我们手里的活不停,有咥的就行。”其他几个班组的,听他如此一说,该踩墙的踩墙,该和泥的和泥,工作继续。

这时,康氏的脸阴郁了下来,没有了昨日的活泛。

陆兆鸿看到了这种明显的变化,想知道原因却又不便。当场向陆兆拓表态:“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东陵村小学校必须建成。”

天快黑的时候,不见了陆兆镰,陆兆鸿让人四处寻找,也没寻见。他摆摆手说:“算哩算哩,跑了算哩,跑了就不要回来哩!”

天黑了下来,陆兆鸿从祠堂旧址回到家,夏临泉领着文权已经在楼上睡下,他洗了脚就要躺下,随后来了三拨人来拜访他。先来的是队长陆兆国,进的门来,在小凳上坐下,虔诚的向陆兆鸿提了个建议:“白天我忙,看到你也在忙哩,就没有上前与你说话。琢磨着这阵子你要休息,就过来跟你单独唠嗑。建校的资金吃紧,是不是号召全村的人来第二次集资,有钱的捐钱,无钱捐木头,捐土坯,捐门窗,捐烧结砖或者瓦片。咥的,比如自留地里的蔬菜,辣椒,南瓜,土豆,茄子和萝卜,家里腌的咸菜都可以呀,我来时巳经让家里人准备了,明天就能派上用场。”

说完话,陆兆国巴巴的看着陆兆鸿。

“群策群力,人多力量大,这个建议好,明天开会宣布这件事,你的脑袋瓜很灵敏啊!”

陆兆国得到表扬,喜滋滋的走了。陆兆鸿哪里知道陆兆国心里藏着秘密,白天干活,三叉齿切起泥塑的墙皮,只几下就去看席棚里的康氏,无奈康氏始终低着头,从未看过他一眼。看似干着活,想着沟渠里那洁白的躯体,心里升起悸动的同时也会连贯想起涝池康氏的那一棒槌,那一棒槌差点把自己打死,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心爱的人一旦入了心,打了照面哪有不生占有欲之心?但他发现陆兆鸿也在注视陆康氏。从多次的捕捉,他有了明确的判断,陆兆鸿也在暗中喜欢陆康氏,两个人都喜欢一个女人,今后肯定会有很多的事发生,能不尴尬吗?且自己已经猥亵过康氏二次,如果他们二人搞在一起了,凭陆兆鸿的实力自己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他给自己下了个总结,必须与陆兆鸿搞好关系,而且是特别好的那一种,防止今后的不测事情发生。

第二天,陆兆鸿果然采纳了陆兆国的建议,立马起到了效果,生活物质立马堆积如山,架起房梁的原木堆了两大堆。

只差现金。

第二位进来的人是巳经公开身份的二舅子柏智麟,他显得神秘,不失镇定,又有点从容。柏智麟十分不生疏的在陆兆鸿对面坐下。陆兆鸿看出了他的沉稳,首先开了口:“智麟哥,这个时候过来有事?”

“肯定有事,没有事我来干嘛。”

“说吧。”

“建校不是缺钱了吗?”

“是呀,你想资助建校?”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我有附带条件。”

陆兆鸿眼前一亮,立马坐起:“快说来听听。”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有多大的资金缺口,全由我一个人摆平,绝不食言,”最后四个字,柏智麟是一字一顿,且眼神紧紧盯着陆兆鸿的脸。

“快说,”陆兆鸿急不可耐。

“想办法把我哥智宸释放出来。”

陆兆鸿一怔,收回了前倾的身子,马上正色道:“不行不行,他犯了法就应得到惩罚,这是国法,来不得半点亵渎。”

“你是宁民解放的功臣,你为解放事业出生入死,也为你打造了今生受用不尽的人脉。相信只要你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除非你不愿意办,”柏智麟的语气有了失望。

“这样的事不要再说了,违法乱纪的事我不能做,这是原则。”

柏智麟站起:”如果是美娟还活着,就站在这里,你还能说这样的话吗?如今仔妹四个,一个在蹲大狱,一个失踪多年,一个死去,就剩我在家,我能不想让这个家像个家吗?昔日的红红火火,变得冷冷清清,怎能对得起列祖列宗啊!”柏智麟情绪开始激动。

陆兆鸿规劝柏智麟:“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啥法?谁犯法谁受刑,天经地义,必须是原则。”

“原则,原则,当年如果你不急着回省城,留在宁民,我哥智宸就有可能不会走到这一步,我们家就不会落到这一步,被人耻笑,被人指责,被人看不起,”柏智麟完全激动起来了。

“别激动,不用激动,人心不足蛇吞象,得陇望蜀,如果他不贪心,不揽功,好好当他的县长不好吗?为什么要起整人的心?如果不是吕卉婷救虎娃,这个世界上还有虎娃吗?虎娃死了,一个家庭毁了。你哥活着,你心里作何感想?难道你只愿意看到你哥好好的活着?而乐意看到别人死去吗?”

陆兆鸿的一席话,让柏智麟转身就出了陆家大院。

陆兆鸿看着他离去,知道捐资助学的事没有希望了。

柏智麟在回去的路上疾走,来时的想法是充满希望,而现在却是绝望。重振家庭昔日雄风的愿望落空了。把父亲的骨殖迁往乘黄精灵之地必须有智宸智砾参加的构想成了泡影。什么妹夫,口口声声我们柏家的事就是他的事,口是心非,满嘴的醉话。

那一夜,柏智麟没有睡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高艳秋对他的近日表现明显不待见,不去理他,自己睡自己的,睡的不舒服了,换个位置继续睡去。

陆兆鸿睁着眼睛回想二舅子柏智麟的表情,耳边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转头望过去,康氏正腼腆的站在门边。

陆兆鸿掀开被子就走了过去,带着激动与悸动,随口轻轻的说道:″瑞君,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哩?快进来,快进来。”

康氏很惊讶:“兆鸿哥,你咋知道我的名字?原上,可没有人知道。”

康氏走进屋内,陆兆鸿忙不迭地说:“秘密,这是个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康氏清浅的看了陆兆鸿一眼,放缓了语气:“我来好一阵子了,看到柏智麟走了我才进来的。”

“坐吧,这个时候来肯定有啥事,坐下说。”

康氏没有坐,轻声的说:“兆鸿哥,昨天我把建房的钱全捐给村里建学校,晚上福娃与我打了一架,说的话非常非常难听,我今晚来不是想要那钱的,我是想问一件事,虎娃哥的抚恤金,他不要,俺要,俺家孩子多,将来肯定要用很多的钱,这件事我希望你保密,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看着那可爱的小脸蛋,陆兆鸿的心里打颤:“瑞君,不,康妹,哥绝不瞒你,昨天到县上安排未果我也想到这笔抚恤金,也想过用抚恤金的一部分来建学校。我去了,法院院长说材料已经做出来了,就等上面拨款。而且承诺只要下来立马送到陆兆镰的手里。你放心,这事我向你保证,不但保密,而且随你心意。”

康氏马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兆鸿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是母猪原上真正的大英雄。”

陆兆鸿瞟了一眼康瑞君,并没有入心的画面出现,他作了一个让自己镇定的姿势,柔和的语气紧紧跟上:“别与福娃呕气,不值的。大男人心胸还不如一个女人。明天在祠堂我给他沟通沟通,让他今后多疼你一些。东陵村最漂亮的女人跟着她,还不知足。”

康瑞君面带红晕离去,陆兆鸿畅然若失,望着那背影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身望向二楼,二楼的灯光已经熄灭,想必夏临泉与侄子文权已经入睡。他下意识的朝埋藏银元的墙角忘了一眼,心中立马有了一种想法的设定。

就在他去关大门的时候,康瑞君一路小跑捂着嘴二话没说就侧身挤进了院子。

陆兆鸿就着灯光看到了康氏散乱的头发,束手无措之际,只一个照面,康氏就只身走进了厦屋。

陆兆鸿顺手插了一个门栓,快步来到厦屋。康瑞君正委屈的揉着眼睛,显然是眼中有泪水溢出。

“瑞君,”鹿兆鹏直视过去,两个字喊出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生疏与羞涩,完全情感的自然流露了:“发生什么事了?”康氏放开手,发丝上浸着泪水,有的沾在脸上:“他让我滚,让我从今往后不要再回去了。”

康氏委屈的样子,让陆兆鸿心生万般怜爱,他伸出手,一根一根理顺那粘在脸上的发丝,然后统一往耳后顺延,指尖划过康瑞君的脸庞。康氏一声:“兆鸿哥,”委屈的把整个身子倚在了陆兆鸿的胸口。

这种情景来的太突然,陆兆鸿的双手伸展着,不敢动。他心里清楚,只要动,必是拥抱之举。

陆福娃从康氏把盖房子的钱全捐给村里建小学校开始,心惰就没好过。他憋屈着,克制了愤怒,好不容易熬到放工回家,脚也没洗,就上床睡觉。康氏知道他是在生自己的气,没有理他。做好饭喊他吃饭,福娃像死猪一样没有应声。康氏一句:“想咥就咥,不咥拉倒。”福娃立马从床上腾身而起,暴跳如雷:“那是大哥给我们建房子的钱,你凭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全捐了出去?”

“凭什么?建学校难道不是大事吗?你想让几个孩子和你一样没有文化知识吗?你没有记住大哥的话吗?谁走不出这母猪原,谁就是没有本事的人。怎么走出去?你说,没有文化,你怎么走出去?”

“你没有资格把家里的东西拿给别人,最起码我是这个家的主人,你可考虑我的感受?”福娃继续咆哮。

康氏冷嘲:“你什么感受?区区几十块钱,天塌下来了,还是地陷下去了?”

“你有本事你自己咥吧,你个败家的女人你。”

康氏惊讶福娃的辱骂,转眼看到孩子们都在向她们张望,就停住了斗仗。

福娃从外面的棚里抱回来一床被子,撂下一句狠话:“从今天开始,你一个人在那睡,不要再进来。”

康氏乜眼看了他一眼,当晚领着五儿在漓水棚里住了一晚。本想着第二天福娃可能好一点,没有想到,福娃一天都板着脸。找虎娃哥没找到,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天都没有音讯,窝着一肚子的火。晚饭过后,康氏突然不见了身影,几个孩子都围着他转,福娃更是气上加气,那个火呀已经烧到了喉咙。

康氏回家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上床。福娃一句“刚才人死哪去了?”让康氏吓了一大跳,刚想解释,福娃又说:“看来这个家已经容不下你,你想上哪去就上哪去,”说着话就去推康氏。

康氏挣扎,但无济于事,直到被推搡至大门外,康氏已经是衣服凌乱,头发凌乱,心情更凌乱。更糟糕的是,福娃一个转身就把大门从里面栓上了。

康氏吃惊了,自己被关在了门外。

五味杂陈的康氏稍稍镇定过后,想起了母猪原的英雄,那位身高,身材与福娃差不多的陆兆鸿,那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大人物。于是就出现了康氏在陆家大院出现的画面。

康氏的头倚在陆兆鸿的胸前,没有挺直身体的意思,秀发就在颔下,微微的颤抖,让陆兆鸿的心胸像奔腾找不到出路的热浪,他本能的,自发的喊了声“瑞君”。康氏听后,头颅直接顶住陆兆鸿的胸并开始晃动。陆兆鸿清理了一下康氏的头发,就顺势抱住了她。康氏被托高了许多,垫起脚来,她慢慢抬起头,近距离的看陆兆鸿,轻柔喊出:“兆鸿哥,”这三个字一出,陆兆鸿全身都酥软了。

人类最浪漫温馨惬意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是灵魂得以舒展的福地,也是灵魂的栖息地,灵魂的家。这样的家可遇而不可求,遇到就是幸福,而且是那刻的,更是永远的,一世的清新。当康瑞君与陆兆鸿同时遇到了灵魂的栖息地,灵魂的家,像等待千年,两人在心灵的绿草地上闭目相迎,羞怯了北风,蹂躏了一片的绿草地,所过之处皆是入心。康氏不由的惊呼:“兆鸿哥,你见过棒槌吗?”

陆兆鸿的脸红了起来,很不自然:“见过。\"

康瑞君娇嗔:\"棒槌一端有把,另一端又粗又硬,硬是把脏衣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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